“承继革命家风毕生为航天做贡献,常存高风亮节美德成吾侪归典范。”这是我为希仲大哥撰写的挽联。希仲大哥是恽代英烈士之子,我们常州恽家的族兄。一周年了,希仲大哥宛若眼前……
1982年春天,希仲大哥陪同妈妈沈葆英和长女小燕子,到南京江东门寻访烈士殉难遗址。说来也巧,昔日国民党陆军监狱已为我空军地空导弹某部的驻地,我是这个团的政治处主任。头次见到“常州三杰”之一的恽代英烈士亲属,心情非常非常的激动。鬓发斑白的沈妈妈慈祥而亲切,知道我是常州恽姓,见面第一句话就说:“啊呀,我们是一家人哪!”酷似恽代英伯伯的希仲大哥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让小燕子赶紧喊“叔叔”。那两天,我一直陪着沈妈妈参观。在黑洞洞的监狱牢房旧址,听她深情地回忆与代英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在代英伯伯牺牲的地方,请沈妈妈、希仲大哥向指战员讲革命烈士的英勇斗争事迹。这样,我就与希仲大哥建立了联系。不久,我奉命调往上海空军政治学院,两家就有了越来越亲密的交往。
希仲大哥为人公正、厚道、谦和,但一生严于律己。树芬大姐说:“老恽从不向组织伸手,哪怕一片瓦、一分钱。”常常教导孩子“不能躺在爷爷的功劳簿上,一切要靠自己的努力。”在父辈开创的自强自立家风熏陶下,女儿恽梅、恽清依靠自己的努力,都有一番成功的事业和美满的家庭;外孙方舟和天衡个个品学兼优,分别考上了浙江大学和上海市重点高中。
希仲大哥是一名坚定的革命战士,他是航天科技专家,又是革命思想的传播者。1959年从莫斯科航空学院毕业回国后,一直战斗在航天航空工作岗位上,成为知名的雷达专家。宣传父亲的英雄事迹,用父亲的思想来教育青年,他不遗余力。60多岁中风后反复了3次,健康状况越来越差,但只要身体允许,希仲大哥还是积极参加社会活动。在父亲战斗过的武汉、上海、南京和故乡常州等地,他在树芬大姐陪同下,多次应邀参加有关纪念活动和学术研讨,并发表讲话。我曾经2次陪同大哥到南京,参加雨花台中学“恽代英中队”的主题班会,在恽代英烈士就义纪念碑前,与前来缅怀烈士的“恽代英班”的红领巾们合影。他带有湖北口音的深情演讲,感动了无数青少年。
2002年冬天,江苏广播电视台拍摄了6集电视连续剧《恽代英》。我陪同希仲大哥夫妇赴南京参加该剧的关机仪式,看望摄制组的主创人员。在郊区外景地,他们和扮演父亲的青年演员徐英浩亲切交谈。冷风刺骨,演员们穿着夏装拍戏,可是个个精神抖擞,他们说“要以革命先烈为榜样拍好戏。”这使希仲大哥非常感动。电视剧《恽代英》在中央电视台和江苏电视台播放前,我又陪同希仲大哥夫妇参加了在常州的首播仪式。他说剧中的父亲“恽代英”不仅形似而且神似。声情并茂的插曲《江鸥,我对你说》,抒发了常州人民对烈士的深切眷恋。看了父亲和母亲的故事,希仲大哥心中荡漾起无限怀念的涟漪,好多次潸然泪下。
2005年4月5日,由著名油画雕塑家恽圻苍叔叔创作的恽代英铸铜雕像,由北京恽铭庆和广州、上海亲属出资捐赠给南京雨花台烈士陵园。3.6米高的雕像再现了恽代英吟诵《狱中诗》的情景:右肩斜靠在墙壁上,眼睛朝向高高的牢房铁窗……神情是那么坚定,充满了革命必胜的信念!希仲大哥和树芬大姐抚摸着栩栩如生的铜像,无语泪双流……
让希仲大哥欣慰的是,依靠党中央和地方各级领导的关怀,以及专家、学者的努力,武汉华中师范大学竖立了青年恽代英的雕像,常州建设了恽代英广场和纪念馆,南京在江东门修建了恽代英烈士就义纪念碑,上海龙华烈士陵园修建了恽代英烈士墓,北京、武汉和常州出版了有关恽代英的研究文集、传记、年谱和连环画,拍摄了电视连续剧《恽代英》,《恽代英文集》也在编纂中。
记得安葬希仲大哥那一刻,龙华烈士陵园刹那间天昏地暗,豪雨倾盆而下。而事毕到代英伯伯墓前祭奠时,竟天空放亮,偶尔飘来轻柔的雨丝。啊,希仲大哥,这难道不是天意吗?您终于与父亲在龙华烈士陵园相伴了,你们再也不会分开。希仲大哥,放心吧,我们会永远缅怀先辈,让革命家风代代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