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浦东机场送人,回来乘地铁要有十几站。坐到了位子,可以休息一歇。面对面个两排座位坐个全是年轻人。上来一位老伯伯,看上去有近80岁了。车一动,伊有点立勿稳。老伯伯用眼睛扫一扫两排坐定当个年轻人,希望有人来让座。呒没人有反应。有立即闭上眼睛养神个,有摸出手机拨拨弄弄个,有装着看勿到个。老伯伯很响个叹了一口气。很响,勿开心了。我连忙立起来招呼伊:“老阿哥,侬过来,侬来坐!”老伯伯坐好,又叹了口气:“现在肯让只位子个只有上年纪个人了。年纪轻个打打电话、弄弄手机,忙勿过来哉……”闲话有点重了,空气里有点紧张。两个小姑娘眼睛朝伊横横。一个男小囡甚至还瞪了老伯伯一眼。我轻松一记,对老伯伯讲:“唉,我让了侬,侬还嫌比我年纪大,弄得我一点勿开心!”老伯伯笑了:“侬老后生个!谢谢侬、谢谢侬!”大家都笑了。
让座与勿让座现在也算一个勿大勿小个社会讨论题目。让到了座位连谢一声也勿肯个,坚决勿让座个还吵起来个,坚决要人家让座个还打起来个,电视里、生活里都看到过。只有讨论,呒没结论。让与勿让是个复杂个问题。我举例说明。还是电车票买四分、七分个辰光,一个抱小囡个姆妈上车后拉勿牢扶手,要照顾座位上个一个中年爷叔让个位子。爷叔勿肯。态度还一塌糊涂,凶得勿得了。虽然车子轧得老结棍个,但事发周围个乘客们还是忙里开了批判会。我也轧拉了里向。结果拉拉扯扯、推推搡搡,弄出了肢体接触,最后弄到了车站旁边个派出所。民警也批评搿个爷叔勿作兴,请伊吃了顿牌头。正当大家一道嗡过去个正义乘客们觉得申张了社会公德个辰光,凶爷叔用手面孔上一撸,摸下来一只假眼乌珠朝台子上一拍:“我也是残疾人!我为啥坐勿得照顾席!”原来伊是个半盲人,瞎脱了一只眼睛。大家全部厥倒。从此以后,我再打抱勿平个辰光,先要回放一记搿段旧片子。弄弄清爽事件再来作一通道理。
到国外去乘公共交通车子,车厢里也设有老弱病残个照顾席。尽管搿些座位空着,后来个年轻人都勿入座。伊拉个讲法是凡要占座个就先承认了自家就是老年人了。立着就是代表年轻。后来我也学会了。立牢,勿坐。回到上海后我如法炮制。结果有一趟坐127,车子很空,我也勿坐下。驾驶员回过来关照我:“老先生,请侬坐坐好。车子一动怕侬要跌跟头……”唉,老真是呒没一点办法。哪怕侬永远有一颗年轻个心。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