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笑”人艺话剧《雷雨》的出发点和含义各不相同，可能人物本身就被塑造成可笑型的，可能是人物与当代的落差造成的喜感，可能是被惊悚场面吓到后以笑声来释放紧张情绪……但是，与以往观看其他版本的《雷雨》相比，北京人艺这版《雷雨》确实显得更为“欢乐”。该剧导演顾威在开演前说：“《雷雨》已经上演了558场，只有这一场北京学生公益场引发了笑声”已被改写，但是他也提到了“我们要进行内部反思……”——引发的悲哀折射出的问题是：当今社会应该如何对待经典。

　　上海内部场也“欢乐”

　　因为有主演杨立新的微博在先，所以该剧上海内部首演也十分受关注。话剧艺术中心艺术剧场基本满座。正如导演顾威在演出前透露的，学生公益场笑声最大的场面是，电闪雷鸣之夜，周萍到四凤家找她，从窗户跳进来的第一波惊悚，尾随而至的繁漪从窗外“飘”过并关上窗形成第二波惊悚，让人顿时感觉成为悬疑剧。随后正好落幕，留给观众受惊后释放笑声并交头接耳的空当。

　　全剧最可笑的人物是周冲，穿着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大翻领西装，有点娘娘腔，举手投足带着涉世未深的善良和幼稚。这个角色的定位是符合剧本设定的，只是演员表现得有点过火，就把幼稚演绎成了呆萌，更易引发观众的笑声。好在周冲身上确有可笑之处。相比之下，周萍这个角色引发的笑声，多半在于演员的用力过猛，表达情感的方式趋向于“咆哮帝”马景涛了——过多通过符号化的手势来表达内心，这种手法在台湾偶像剧中更常见。于是，这位演员自成一格的方式，就与杨立新、张万昆等人艺老演员的表演方法明显地区隔开来，形成喜感。

　　令人惊喜的是张万昆饰演的鲁贵，分寸感拿捏得十分到位，张弛有度，自然洒脱。如果全剧的青年演员都能摈弃符号化、卡通化的夸张表演，转而向他学习，并统一在同一种现实主义表演风格里，就不会有笑声——落差，也会造成喜感，喜感激发笑声。

　　“我们同意内部检查”

　　针对惹笑北京学生的公益场《雷雨》演出，导演顾威表示：“我们同意内部检查。大概是我们演得不好，观众明明知道这是一出乱伦的悲剧，但是还是会笑。”

　　与此同时，顾威透露了一个故事。上世纪50年代朱琳扮演鲁妈的时候，也遇到类似问题。当她说台词：“你是萍……凭什么打我儿子”时，观众笑了。朱琳就拿掉了这句台词。结果，周总理打电话给朱琳问为什么不说这句台词了，朱琳回应：“我说不好，我一说观众就笑。”周总理说，那是你们演员表现的问题，不是曹老爷子写的问题。这句词一定要说。然后朱琳就反复调整，直至观众不笑。

　　顾威也不理解观众为何听到“这是人伦天性”这样的台词会爆笑，对于“乱伦私奔”给予掌声。他说：“我曾经有一篇文章叫《读不尽的雷雨》，没人敢说全懂雷雨。我们还是只能照我们原来的演。556场只有1场出现这个情况，从概率上来说，我也不能把那么多精力放在这儿，要不剧院就别办了，《雷雨》也就别演了。但是《雷雨》闹不清楚，闹清楚的就不是《雷雨》了。”“学生场，拦不住鼓掌，其他场，没有。因为学生票太便宜了，只有10元。今后要提高价钱，10元，看杂耍呢！”

　　陈佩斯：不是观众问题

　　昨天也在上海为宣传反腐喜剧《阳台》的陈佩斯，在听闻“《雷雨》惹笑学生观众”之事后表示，“只要把戏做好了就好，不要考虑这儿、那儿。我们以前总是考虑审查人员高兴不高兴，现在还是习惯看一部分人的脸色做事。”如果这是台商业演出的话，“根子就是钱——出于这个目的就错了。”

　　当然，他也同意观众对演员是有影响力的。顾威说：“我们衡量观众的标准就是反应的是点儿，是剧本中最想告诉观众的地方，如果对，就觉得很舒服。”陈佩斯说，他演戏的时候就感觉是“一边小跑，一边拿着乒乓球拍，保证上面的乒乓球不滚下来。观众，就是这个乒乓球。不能出错，出错了，观众就没声了，没声了，演员就害怕了。”

　　不过，顾威和陈佩斯都同意，如果观众笑，不是观众的问题，“而是时代的问题，是社会的问题，是学校和老师的问题，是我们到底在孩子脑袋里是否灌输过什么叫经典，什么叫追求。”

　　本报记者 朱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