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变色龙
“砰”,门被猛地撞开,推至墙壁,爆发巨响,幸亏我没有躲在门后,那只能用于小时候捉迷藏游戏。屋里的人问,找谁?那人朝屋里张望了一下说,找错门了。屋里的人生气地说,下次看准了再敲门,做事毛毛糙糙,没看见我正忙!然后,他重重地把那人关在门外,又轻轻地闩上销子。
屋里的人叫老耿头,从他嘴里得知来人就是我在电梯里碰到的赖疤。老耿头不认识赖疤。他说,这两三年厂里变化很大,转制为公司后,又进来许多新面孔。老耿头曾是这个厂的工会主席,这次叫他来临时帮忙筹备转制后公司的工会。我说,我母亲有个朋友也是前工会主席,叫曹惠民。老耿头说,他是曹惠民的前任,小曹是他提拔的。由于厂里分流,他去了广州佛山。
看了我的名片,他有些意外。厂里已通报这个案子到此为止,不查了,怎么还查?听我说,这次是模拟侦查,他觉得新鲜。想到,模拟这种名堂不能作数,他又失望地皱起眉头。我向他说明,实际上只是叫法不同,模拟侦查一样能查真凶破案子。他才转忧为喜。他与保安部长汪自啸完全是两种风格。
吴敏发来短信。原来已过下班时间,她还在西浦,正在警车里等我。
就在这时,又有人敲门。见进来的不是赖疤,我便走上前,掏出两张纸币,对那人说:“赖疤给了我两百美钞,叫我盯梢,怎么又叫你来抢我生意?真不上路。”说着,把两张纸币伸到他眼前。那人看了一眼,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你真收了不义之财?”老耿头生气地问。我笑了,那是冥币,路过一家寿衣店买的,五毛钱一叠,像真的一样。这下,老耿头急了,不好,那人还会来找麻烦。我说,不会那么快。他要找赖疤讨辛苦费,不过我们还是得马上离开。我打电话叫女生把警车开到行政楼西大门。
我和老耿头的谈话还没转到正题,就这样被打断,很不甘心,便在车上与老耿头约定今天清晨在夕阳红茶馆碰头再继续聊。
与老耿头交谈我该从哪里先下手?想到昨天下午才拜访了金书记和孙胖,连杯茶都没喝上(怕苏助理茶里放迷魂约)。就有人跟踪,很能说明问题,便问老耿头:“老耿师傅,我想知道,您对现在西浦的一二把手怎么看?”“一二把手?你是指在台面上的金书记和孙富根?”我点点头。他说:“孙富根,这个大老板,我没接触过。他来西浦,我已退休。听同事说,他住的小区对他口碑不怎么样。我对这个人没兴趣。倒是金书记,我对他太熟悉了!”
听他口气,他对金书记似乎挺有成见,我便顺着他的话题问:“他这人怎么样?”“姓金的,别看他貌相仪表堂堂,说话和气,其实很虚伪,而且气量小得一眼眼。当时有个人眼红宣传科长职位,想取代刘克思,就在姓金的面前编排说刘克思骂姓金的色鬼,姓金的也不调查清楚,就对刘克思肆意报复,把他发配到铸铁车间当大炉工。其实,刘克思根本没骂过这话,骂色鬼另有其人,而且不止一个。可姓金的只差没把他整死。”
“不过,那是人家的生活问题……” “生活问题?你大大地误会了!我们是万人大厂,西浦的工人还是讲档次的。只要人家屋里人不闹腾才不管人家的生活问题呢。职工骂他色鬼的色是变色龙的色,早些年我们系统在‘文革’时遗留下来“两派”,哪一派的人当权,他就捧哪一派;还有做人两面三刀,人前说人话人后说鬼话。你说像不像变色龙?老石的遭遇,你听到过吗?”“老石又是谁?”“老石是我们厂的老门卫,老实巴交的一个人,工作负责,那天也该他倒霉。”
某日深夜,正在值班的老石远远望见厂长办公室的窗户透出灯光。那时,厂长办公室里坐了老厂长和三个副厂长,金赤名是三个副厂长之一。三四个人一个办公室,老石以为谁忘了关灯,就爬上五楼厂长办公室想去关灯。谁知,他推开门,面前出现令人惊呆的画面。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鬼混……正当老石愣着神,那男人听到把手转动的声音回过头来,差点把老石吓晕。老石见鬼了——
“什么?真的见鬼?”我惊叫起来,不禁打断老耿头的叙述。“是呀。”他看见一张鬼脸。
又是鬼脸。听到鬼脸,我心里格登一下,连忙问:“那女人是谁?”老石没看见,那女的把T恤衫撩起,蒙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