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古镇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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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兰花”传奇
候学霖
  清代江南地方有个叫罗蔷振的商人,人们不知道他从哪里来,只知道他经商有道,短短十年就赚了不少钱成为豪富。罗蔷振为人豪爽,仗义疏财,乐于布施。他家中的食客常在千人以上,每有登门求见的人,哪怕仅有一技一能,罗蔷振总是和颜悦色地接待,视为上宾。他还建了几百间客舍,客人住在那里,像回到自己家里一样。这些客舍被称为“罗家山馆”,远近的人都知道,罗蔷振又留意于交际之事,与当时的权贵显要礼尚往来,地方官若有棘手的事,也能给他们解决,至于邻里得他周济的就更不少了。所以,人们都说他的好,服从他调遣。清仁宗年间,有个专管水上粮运的漕运总督,垂涎于罗家的财富,又嫉妒他的好名声,于是上书诬告,奇怪的是,三次上书都无效果。人们揣度,罗蔷振一定有很硬的后台,否则,怎么连漕运总督都扳不倒他?

  光阴荏苒,冬去春来,一个晴和的日子,罗蔷振在树下设宴招待门下食客。席间借酒助兴,大家纵论古今豪杰侠客。罗蔷振说:“我听说剑侠之术也并不难,但是今日之世,剑仙侠客却廖若晨星,诸君是足迹走遍天下,见识广达宇内,曾经碰到过剑仙侠客没有?”席上有一个新近从南方来的少年,起来回答说:“我与剑侠见过一面,当时他正被囚禁着。”罗蔷振忙问是谁?少年说:“我也不知道他的姓名,有人说他是郁林州人(今广西玉林),每当他到别人家里去,无论冬夏,临走时总会留下一朵白兰花,因此,世人都叫他“白兰花”。众人一听很感兴趣,请少年继续说下去。于是少年讲了不少关于“白兰花”的故事,一边讲还一边用眼睛注视罗蔷振。“白兰花”行踪不定,人们往往不经意间会遇上他,而有意求之又不可得。

  庚年年间(嘉庆十五年),广东东江发大水,淹没上万户人家,官府却不肯赈济。某主事人倡募义捐,响应的人却寥寥无几。一天主事人睡觉时,把募捐册子放在桌上,第二天起床发现丢失了,只见瓶中插了一支白兰花,这使他大为吃惊。过了三日,有人拿了募捐册子来,并且催促主事人快去散发赈款。主事人一向认识此人,忙问他从哪里得来的募捐册子?他说:“路途中有人将募捐册子交给我,嘱咐我来请你,并说他在河边等你。”主事人翻着那册子,发现平日号称吝啬鬼的,都捐献了巨款,最后一名是不肯认捐的某官,也居然捐白金八千,还盖有县印。主事人立即赶到河边,只见万担粮食,千两黄金,已经收齐,万众欢呼,声动如雷。从此以后,“白兰花”的名声大震,豪富之家,往往半夜无事自惊,以为“白兰花”到了,打探之下,又不见其踪影。 

  某将军因海盗发难,奉命带领舰队在海上巡逻,一天夜里在东海边停船,就在座舰上大宴宾客,并召妓女十余人,月华皎皎,旌旗飘扬,战舰一字排开,将军高卧帐内寻欢作乐。第二天早上,将军起来,见白兰花赫然插在桌上大为惊骇。过了好久,又未发现异常情况,但心下终有疑虑,遍查各舰都无踪影。等到用印时,才发现印字已磨损,却另刻上“粉候”两字。将军大怒,但只得悄悄遣工匠重新篆刻官印。又有一次,皇帝派出一个特使过境,晚上睡觉时发辫无故掉下,枕上留下一支白兰花。特使又怒又怕,把总督找来训斥一番。总督不得已,就另提一名盗犯冒充“白兰花”绑在市口,准备杀掉以息特使之怒。还没行刑,忽然有一个大汉飞步上前说:“我才是真正的 ‘白兰花’,你们乱杀无辜干什么,”大家便捉了他去见总督。全城人听说抓住了真正的白兰花,都欲先睹为快。他所过之处,街巷屋梁房瓦之上到处挤满了人。当总督提审时,“白兰花”哈哈大笑直认不讳。总督怕他逃走,叫人用布帛把他缠裹几十层,再绕上铁丝,关在牢里,等到第二天处斩。行刑那天,看的人更多,那犯人忽然大叫:“我不是‘白兰花’,冤枉呀,为什么杀我?”监狱官说:“你昨日承认是真的‘白兰花’,怎么今日又说是假的了?难道是怕死吗?”那犯人说: “冤枉,我是狱卒呀,昨日‘白兰花’关进监牢,我小心谨慎地看管,直到天将明时才打了一个盹儿,等到醒转来时,却在刑场上了,确实是冤枉啊!”监狱官让人去察看,果然是狱卒,只能释放了。

  新总督上任,打击豪强,安抚百姓,平息了海寇骚扰。一天晚上,所有大小衙门都收到了“白兰花”的一封告别信。信上说:“我想做的,总督代我做到了。这里风清气正,再也不需要我除恶驱奸了。如今,我远走高飞了!”从此再也听不到他的消息和传奇了,但人们都深深的怀念他。

  罗蔷振摸摸胡须说:“他本是肉身,应该还在人间。”酒罢客人散去。那少年却要独自与罗蔷振交谈。罗蔷振邀他入内室笑道:“你真是好眼力呀!”少年说:“我刚从九华山来,那儿有一位和尚嘱托我带信给你,说你是江南地方的一位名人。我遍访江南各地,现在总算找到你了。”罗蔷振看完信后沉默不语。三天后,他大宴宾客,找来家里的管账先生,请少年上座,交出钥匙、账薄等物说:“师父在召唤我了,我将追随他到白云深处。家中所有财产,请你暂且管理。十年之后,或许我会收回财产。”又召集所有男女仆人,把少年指给他们说:“这是你们的新主人,要好好侍奉他。”罗蔷振只有一个十四岁的女儿,于是父女俩各骑一头白骡从容离开。当客人们来送行时,那两头白骡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

  而那少年便是山东北海人士苏超,也是个无拘无束的人,家中没有父母兄弟,云游四方。当他定居下来后,也像罗蔷振一样豪爽。过了十年,黄河在河南决堤,百姓流离失所,救济款跟不上,苏超感慨地说:“罗先生所说应当收回财产,大概就是指这个吧!”于是清点财产还余七十万金,全部拿去做修筑堤坝、赈济灾民之用。堤坝合龙那天,苏超在堤上设宴,高兴地捧起酒杯说:“我今天可以报答罗先生了!”此时,忽然从外面走来一个客人,旧衣布袜,神态潇洒,径直坐上首席。众人正感到奇怪,与他交谈,他也不怎么答话。酒酣之时,那客人拉着苏超的手去堤上散步,众人也并不在意。一会儿,听到有人惊呼:“苏先生跳河了,”众人跑出去一看,却见是苏超与那客人正徐步于水上。当时北风劲吹,河水湍急,而两人携手漫步,点滴无湿,众人皆惊得目瞪口呆,只见两人慢慢向天边走去。   候学霖 口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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