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串串青白的榆钱密密地蹿上枝头,顿时勾起了我的食欲。
我喜欢榆钱,童年时它就是我们的爱物,直接可以从枝头撸下来,塞进嘴里的,甜津津,美滋滋,嚼得满口都是香喷喷的。心里的那份得意与欢畅,禁不住就像手里的榆钱,从指缝里,从口袋里,一颗又一颗,跟随着,抛撒在身前身后,像我们心间涌出的满地洒落的欢笑。
榆钱的吃法很简单,除了直接上树,撸下来,一饱口福,还可以捋上一篮,洗净了,上笼屉蒸,直接蒸或掺上面粉做榆钱糕,都可以,尚未开锅,那灶间已弥漫一缕缕甘美芬芳,让围着灶台的我直流口水。榆钱还可以做粥,最好用粳米,粥刚开沸,将青青的榆钱投进去,稍稍焖上一会儿,赶紧开锅,撒点细盐,但见一锅的莹莹绿意,仿佛水面铺开的片片青荷,热乎乎的米香与榆钱的清香融洽地涵混在一起,轻轻地啜一口,那感觉哎呀,太美啦!不知不觉一碗榆钱粥就下了肚,再盛,呼噜呼噜一碗又吃完了,待吃得弯不下腰来,才心满意足、恋恋不舍地放下碗筷。
在民间,榆钱是一种吉祥树,因“榆”谐“余”,榆钱即余钱,是一种向往富足的朴素心愿。事实上,榆钱不一定能带来财富,却在饥荒年月里,不知救活了多少生命。榆钱吃光了,榆叶、榆树皮,皆成了果腹的食物……那天,坐在门前老榆树下,听年逾古稀的母亲讲从前的苦难生活,我的女儿扑闪扑闪着大眼睛,听得泪水汪汪。要不是母亲的怀旧,她哪里知道,一串一串的榆钱,是很好的食物啊。他们这一代,可是吃惯了比萨饼和麦当劳的。
不过,让他们尝一尝榆钱、枸杞之类的乡土野菜,了解祖辈们的辛酸往事,见识和亲自采摘春天里的鲜美野蔬,也是一桩有益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