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7日,采访结束时,我提出想看看他的某本旧书。保姆和我一起扶起先生,搀到书房。他的身体真轻,似乎用一只手的力量就可以轻轻托起,可是他移步如此艰难,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他在书橱前站定,先找椅子坐下来,让我打开橱门,挨摞书找寻。第四摞搬出来,他伸手一指,说:“在这儿。”拿出来一看,果然是。他亲自翻到我需要的那一部分,指给我看——先生眼力尚好,不需要戴花镜。
我们谈了两个小时。担心先生受累,我向他告辞。他伸出手来,轻轻握别,目送我离开。
5月12日,我再次赶到北大中关园,通往43号楼短短的几十米路,走得沉重而缓慢;陆续遇见前来送别的亲朋好友,脸上写满悲伤。
在接待我的那间卧室,先生常坐的沙发上堆放着整齐叠放的衣物。张一帆说,10日接到吴先生电话,得知先生已看完我采写的文章,11日上午,张一帆赶到吴先生家里,才知先生有些不舒服。先生把文章中需要修改之处和张一帆交待之后,由学生送往医院。那是张一帆见吴先生的最后一面。
“这篇文章,是吴先生去世前接受的最后一次采访,也是他最后亲自审定的文章。”张一帆说,遗憾的是,吴先生没来得及再看一遍,也没等到这篇文章见报。晋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