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的上海暑气未退,走在街上会微微出汗。进入书展大厅,顿时觉得了惬意的凉爽。我抱着买好的七八本书,走上楼梯,在转弯楼梯的台级边上立住脚,稍稍歇歇。回身看到一大一小两个人儿,就坐在楼梯上。看上去像是父女两人,引人注目的是那女孩,瞧上去有8、9岁的模样,面容上异样的两眼,和傻呵呵的笑脸。这是个唐氏综合征患儿。孩子坐在一级楼梯上,她身边是一个马甲袋,里边一大摞书,有十来本,看得出是儿童读物,约十开的大本子,满是色彩斑斓的绘画。孩子坐那捧着一本书在翻看,她的皮肤雪雪白,手指也白里透红,但因病患畸形显得有些短粗而笨拙。她翻书不是一页一页的,而是乱翻着掀到哪是哪,但绚烂的画面显然很刺激,她就“咯咯咯”不停地笑。有人走过时,这女孩还会热情地捧起一本书朝人手里塞,一边依旧笑声不断。
那父亲四五十之间岁数,戴一副眼镜,中等个,肤色白皙,瞧着像个做老师的。他哈着腰陪在女孩身边,时不时地用纸巾擦去她的口涎。女孩口里有时蹦出不连贯的“爸——爸、爸”,他会“哎、哎”的应声。我看见的是他一脸的笑意和充满爱怜的眼神。
我呆在这楼梯旁,挪不动脚步。
他们走了,下楼梯去了,父亲提着两马甲袋的书,牵着女儿的手,有些艰难地下楼梯去了。我瞥见那个只装了五六本书的袋子里,应该是那位父亲的书,有一本的作者是外国人名,还有一本是格非。
这是一个深爱自己女儿的父亲!这毫无疑问!尽管是一个病患儿,一个唐氏综合征的小姑娘。我相信,在他的观念里,书籍是最美好的。他把他对病患孩子的爱,寄托于一样事物,就是书!怀着执拗,为女儿买了这许多书。可能,他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比书籍更能表达对女儿的爱!
前不久,莫言在广州的演讲谈到了社会生活的“喧嚣与真实”,他说:“我们要具备习惯喧嚣跟发现正能量的能力,我们也要具备从喧嚣中发现邪恶的清醒,要清醒地认识到,喧嚣就是社会生活的一个方面,而使我们社会真正能够保持稳定进步的是真实”。莫言讲得真好!书籍能让人获得滋养,造就良知。你看!刚刚消失在楼梯下边拐角处的那位父亲……
如歌德所言“读一本好书,就是和许多高尚的人谈话。”又如雨果所说:“书籍是造就灵魂的工具。”热爱书籍的人们,在喧嚣的现实生活中藉由读书来让心灵得以净化与平和。上海的书展已办了第11个年头了,真心期待明年的书展,我一定会再来。不知那对令人难忘的父女,他们还会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