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京的紫金山南麓,有着闻名于世的中山陵、明孝陵等名胜古迹,日日游人如织,熙熙攘攘。而紫金山北麓,在密林深处还隐藏着一座古朴典雅的建筑群,它就是闻名中外的南京航空烈士公墓。这里人迹罕至,常年与之为伴的,只有林间寂寂飞鸟和苍苍松柏。即使是南京人,不知道这座公墓的也大有人在。
“这是我国唯一一座抗日空军烈士墓,在世界上也是罕见的”,南京航空联谊会秘书长茆发林告诉记者。
公墓里的纪念碑上,共刻有3306名抗日战争中牺牲的中外航空烈士的名字,其中上海籍的烈士有16人。
“龚武忠,上海崇明人,1943年12月18日牺牲于驼峰航线”;“杨天雄,上海金山人,1944年牺牲于四川长寿”……每一个烈士名字背后,都是一段可歌可泣的历史。
职员教师飞天卫国
“这里不仅有16名上海籍的烈士,还有更多在保卫上海的空战中牺牲的烈士。” 茆发林说。“抗战初期,上海是当时空战的主战场之一,留下了很多可歌可泣的人物和事迹。”
十多座黑色的纪念碑,每座上按照姓氏刻满航空烈士的名字,记者在现场耗时2个小时才完整地整理出一份上海籍烈士名单。
16名上海籍烈士中,牺牲时超过30岁的只有黄兴安和曹仁寿两人,其余14人牺牲时平均年龄不足25周岁,风华正茂。
“孙中山先生提出‘航空救国’,所以抗战之前,参加空军是当时知识青年的最高理想之一,很多人为了飞上蓝天,放弃了功名。”茆发林介绍。
张明生烈士,南汇人,高中毕业后很快进入一家洋行工作,1933年他做出人生最重要的决定,放弃洋行的优厚待遇,报考中央笕桥航空学校,在抗战中屡立战功,1939年在“五三”重庆大空战中牺牲,为了纪念他,1943年当时的国民政府航空委员会决定以他的名字命名重庆白市驿机场。
曹仁寿烈士参加空军之前是当时的上海中学实验小学的教师;龚式忠烈士参加空军前是上海一家航空公司的职员;朱黻华烈士抗战前是名震上海滩的阔少爷,其父朱斯芾毕业于耶鲁大学,是上海滩第一位和外国人用英文打官司的中国律师。
“参加空军,对文化要求很高,需要懂外语,所以抗战中的空军烈士,一般都有很好的家庭和教育背景,我们收集到的老照片,飞行员都是英姿勃发。”茆发林说。
抱着必死之心上战场
南京航空烈士纪念馆里,有一张抗战时中国空军誓言的照片,“我们的身体飞机和炸弹,当与敌人兵舰阵地同归于尽”。
“抗战开始,当时的每一名中国空军,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定飞向蓝天的,因为敌我力量悬殊太大。”茆发林介绍,1937年8月淞沪作战前,日本空军可用于作战的飞机约为2300架,中国空军总计有约600架飞机,能够参加作战的仅有223架飞机,且大多是过时面临淘汰的机型。
上海烈士杨吉恩驾驶苏联“霍克-3”型飞机,在对日作战中,一共击落4架敌机,1938年2月,杨吉恩空战后返回汉口机场时,遇到日本敌机偷袭,杨吉恩当场击落两架,但终因寡不敌众飞机被击中起火,跳伞后被击中牺牲,年仅25岁,牺牲后两天他的女儿出生。
豪门出生的朱黻华,参加了1940年重庆空战的全部战斗,当时重庆上空交战的中日双方飞机上百架,空战中,中国空军有8架飞机中弹,其中朱黻华驾驶的E-15战斗机机尾中弹,他及时跳伞幸免于难。1944年11月20日,朱黻华率队出击湖南祁阳之敌,返航途中在贵州黎平县迫降,机毁人亡。
驼峰航线上的“雄鹰”
抗战航空烈士的人数,目前还在不断增加,9月25日,美国中航协会又向烈士公墓管理方确认了11人的最新名单,都是牺牲在“驼峰航线”上。
“驼峰航线”被公认为世界上最艰险、漫长的供应线,是抗日战争史上的一个奇迹,而航空烈士公墓中的上海籍烈士中,周文楠、龚式忠、陆铭逵三人都牺牲于这条“死亡航线”上。
1941年12月,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军切断滇缅公路,中断中国经海路和陆路获取战争物资。中美两国被迫在印度东北部的阿萨姆邦和中国云南昆明之间开辟了一条转运战略物资的空中通道,这条空中通道就叫“驼峰航线”。
1943年12月18日,上海籍机长陆铭逵驾驶79号飞机和老乡龚式忠一起,载着供应作战的汽油,飞越“驼峰航线”,在做仪表降落时不幸撞山坠毁。
陆铭逵的战友陆元斌在后来回忆中称,“从印度汀江机场起飞后,飞机马上就得爬高至15000英尺。对于全载重、只靠两个发动机提供动力的C-47,实在太难了!可不爬又不行。航线右侧就是海拔接近4000米的布帕布姆山,稍微疏忽就是大麻烦。好歹进入缅甸,迎面而来的就是恩梅开江西侧两座将近4000米的高山。再飞大约一个小时,就到了中国境内的横断大山上空,海拔大都在4000-6000米之间,当时的C-47全载后,只能飞4000-5000米左右,我们几乎全是在山壑里钻进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