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11:好吃周刊/我家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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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1月20日 星期四 放大 缩小 默认   
明朝买点啥个小菜
吴翼民
  文 / 吴翼民

  孩童时每天吃过晚饭就会哼唱起这样的儿歌:“吃饱夜饭想想看,明朝买点啥个小菜?啥个小菜?茭白炒虾……”是苏州的儿歌,几乎江南地域都流行,是寻常市井生活的写实。

  江南人把早晨买菜称之为“买小菜”,并非轻视,恰恰是看重。传统家庭,每天晚上,一家老小都会聚合在一道,你一言我一语商量着明天菜肴的搭配,尽可能做到兼顾每位家庭成员的爱好口味,又量入为出,做到实惠好吃。也许会七嘴八舌有所争执,但总能达成妥协和默契,琢磨出一个最佳方案,这时候,老长辈的意见总能占了上风。比方我的老家,在“公要馄饨婆要面,小姑娘偏要腌笃鲜”的纷纭中,主妇——我的母亲、也就是提篮上菜场买菜者基本偏向老祖母的意见,主要的菜肴按她老人家的喜好而定,辅菜就依据我等兄弟姐妹的要求行事。我父亲不管这等琐碎小事,听由母亲把关。也有例外,那就是老祖母会根据实际情况,比如哪个孙辈正在“长头上”(发育阶段),她会关照我母亲多多偏向他(她)的爱好而定,配其胃口,可以多吃些,多些营养,以利于发育生长;又譬如,孙辈中谁已经就业,上班辛苦,得多多照顾他(她)的需求,大姐为缓解家中困难,初中毕业就进电话局上班,日班连夜班的,身体底子又差,最需要营养,于是由祖母定基调,每天雷打不动要为她买两角钱猪肝笃汤吃。还有些特殊情形,那就是父亲生意场上有些朋友要来家串门白相,谈生意,那么买小菜就得服从留客吃饭的格局啦。除此之外,父亲嗜酒,每日要小酌一下,母亲心中有数,在买小菜时兼顾一下,买些既可啜酒、亦可下饭、荤素搭配的小菜,如雪里蕻烩小鲫鱼、茭白炒虾、百叶肉丝等,一准广受欢迎呢。几十年过去了,当初一家老少晚饭后,唱着“吃饱夜饭想想看,明朝买点啥个小菜……”核计着明天买小菜的温馨情景分明如昨,让人怀恋不已啊!

  斗转星移,有意思的是而今我的小家庭又重温了当年的温馨场景,晚饭过后,一家四代,我们两口子包括我的岳母、女儿女婿及外孙又会一道核计起明天买什么小菜来了。商议中也有争执,多半是老一辈和新一代间观念的碰撞。比方我主张大鱼大肉实惠时,女儿女婿则主张少吃肉类,尤其是“红肉”类,少摄入脂肪和胆固醇,宜清淡、素食为主;我想买所谓的时鲜蔬菜时,外孙居然指出这是反季节蔬菜,不宜多吃……想不到现在的孩子知识面够宽的啦。不过,全家基本的一点是相通的,那就是不论荤菜还是素菜,首要的是照顾外婆(我岳母),要软些、嫩些、酥些,让她老人家吃得动、吃得香。经过反复考虑,方案拿定,就交付我明儿个一早去采办啦。

  如今菜场上哪样东西买不到?又不像从前那般囊中羞涩,看到质好价高的东西就缩手缩脚,常常降格以求,大闸蟹吃不起就改吃梭子蟹,油爆虾吃不起就买点螺蛳吮吮……现在啊,就像《好汉歌》唱的一样:该出手时就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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