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的白菜花开了。
我一点也没注意,要不是太太很骄傲地把我引到阳台上,自豪地说:“瞧,开花了!”我永远不会注意开花的小白菜。
因为它太普通了,普通得很多人都不知道白菜还会开花。
我惊奇地凝视着放在玻璃缸中的小白菜,就像凝视着高贵的蓝宝石一样。
小白菜很娇嫩,娇嫩得有点儿丑陋,犹如新生的婴儿,它的叶子皱皱巴巴的,无论如何也不能给人美感。若不是那些水性、那些灵性的提醒,谁能会耐着性子多瞅一眼白菜花。
这是一棵大白菜的心儿,放在玻璃缸的水中培植而成的。白菜本来是在土壤里生长的植物,此刻,它却像高贵的水仙一样,只需要水的滋润就能开出美丽的花儿。
白菜花儿是米黄色的,犹如油菜花一样,只不过它是袖珍版的。像米粒那么大小,如果距离稍微远一点,谁也不知道这是一棵已经开了花的小白菜。
它就像大自然中不知名的野花,小花,默默地开放,丝毫不引人注目。
这是普通人的心事。
这是普通人的命运。
它开得那么富有象征意味,就像那支“野百合也有春天”歌曲一样,那么准确地诠释了芸芸众生的存在状态。
但我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才华横溢的女人。她的外表没有玫瑰的娇艳,但她的气质和心灵却如水仙一样高贵纯洁。因为她有一颗柔软的心,一双敏锐的慧眼。是她,写过一首《阳台上的白菜花》的诗歌,让我知道了白菜还会开花的常识。
第一次读到那首诗的时候,我很惊讶。我以为这是她的梦想的寄托,是她浪漫情怀的写照,所以,我假装漫不经心地问她:“白菜会开花么?”
她“噗哧”一声乐了,像是被人发现了心灵的秘密一样,脸儿微红。
她轻柔但坚定地告诉我:“开呀,开的。”
这一次,该我脸红了。假若我们两个调换一下,假如她要是如此问我,我会很不客气地讥讽她:“你一个农村出来的人,怎么连这个常识都不知道?”
她是善良的,仁慈的,只告诉我事实,而不加以评论,也不引申。
这是我读到的第一首给白菜花写的诗,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在平凡之处发现美,发现诗,说明她的感官功能是如此细腻,如此轻灵。
小小的白菜花,像是她的微笑。一份小小的美丽,是她的馈赠。
这样的朋友多些吧,她能让我们的生命变得丰盈,能让我们远离麻木和迟钝,能让我们乐观,能让我们发现美,能让我们发现诗。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