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相信“贵人相助”。譬如,我和我的小学校长萨锡玉在一个甲子后的喜相逢就是“夜光杯”促成的。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三月中旬,我的那篇《我在报上见到了萨校长》在“夜光杯”上刊出了,四月底,晚报编辑裴璐转来了萨校长寻找我的一张明信片,希望“夜光杯”提供我的联系方式,并附上了她自己的住址和电话。我的喜悦难以言说。接明信片的当晚,我拨通了她所留的电话。电话里,老校长激动地告诉我:“我已经去派出所找过你了,他们没有你现在的信息,我打算明天再到街道办事处请求帮忙寻你呢……”
没想到老校长如此急切地寻旧时的学生,我的感动溢满心头。紧接着的两周里,她连着给我两三个电话,94岁的老校长说她的过去,问我的现状,亲切得如同母亲。
我不能让一个高龄老人如此牵挂我。我决计让女儿陪着一起去拜望她。
我惊奇地发现,我与萨锡玉校长的住地仅隔四站路,然而咫尺之路的行走竟花费了整整一个甲子!
“90后”的老校长一头银发,七旬多的“小学生”我也已皱纹满脸,这是岁月留下的刻痕。当年的我十来岁,她三四十岁,我们彼此从风华正茂走向了落日余晖!我俩怎不激动?我们执手相看,极力寻找遥远而模糊的身影,我终于找到了那个娇小干练、魅力四射的她,从眼睛里,从微笑里.,从她的旧相册里……
我们刚一见面,她就坐上了琴凳,呼唤她区合唱团的学生来高歌一曲,说是给我的见面礼!看到老校长的手指那么娴熟地在黑白键上滑动,我知道老师依然健康,依然思维敏捷,依然热爱音乐,这正是我最愿意看到的!
一个甲子的别后情都浓缩在一个多小时里了:萨校长是印尼归侨,13个兄弟姊妹全出生在印尼。她家系音乐世家,她在我就读的远东小学也兼任音乐教师,远东小学收归国有后,她回了原单位——上海音乐学院,被贺绿汀任命为音乐附小的校长,一做就是八年。她的女儿女婿都是音乐才俊。她同为音乐工作者的丈夫在抗日年代投笔从戎,是位可敬的老革命,如今卧病医院,萨校长时常去探望。
看望了高寿的校长,了解了她经历的不凡以及今天的幸福,心里温暖了、妥帖了、放心了。我想说,谢谢“夜光杯”,是你玉成了我们师生迟到了一个甲子的喜相逢!
其实,早在新民晚报于1994年11月美国版创刊不久,远在美国的学生张九安读到我在新民晚报上的小文,就写信给报社找到了我。
真是幸运,从学生寻觅老师,至老师寻觅学生,两桩美事都系于新民晚报,这情感我记取心头,这缘分我珍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