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咱平民百姓一个,在自个儿家里,接待了一回外宾。外宾,是女儿在加拿大留学时的房东一家三口。
接风,在上海地标老城隍庙的绿波廊酒楼。席间,当服务员把克林顿品尝过的、具有上海风味的佳肴美点一一呈现在外宾面前时,他们边吃,边跷起大拇指,连声赞叹“WONDERFUL”。我趁机向外宾“幽了一默”,突发奇想地别解该英文单词的中文音译“稳得福”的涵义:(你们)一定能够获得幸福,说得他们兴高采烈,前俯后仰,乐不可支。在我隆重推介我们故乡宁波汤圆这一春节传统点心香、甜、糯的特色,并点明其圆圆满满、合家团圆的寓意后,外宾频频颔首,露出会心的微笑。
外宾边喝着著名的国产青岛啤酒,边品尝鱼米之乡阳澄湖大闸蟹,悠然自得,津津有味。之前,我们生怕外宾对需动手剥壳的“横行霸道君”不感兴趣,哪晓得,他们个个相见恨晚,兴味盎然,尤其房东女儿,更是情有独钟,意犹未尽,大有将餐桌上所有大闸蟹“一网打尽”之势。
品完大闸蟹,我不失时机地“废物利用”,用蟹大螯教外宾做饶有情趣的“蟹蝴蝶”。把玩着那双双对对、栩栩如生的“蟹蝴蝶”,外宾一家老少仨,笑逐颜开,心花怒放,犹如天真无邪的孩童一般。我又顺势插入了中国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梁山伯与祝英台》“化蝶”的爱情故事,听得他们如痴如醉、欲罢不能。
餐毕,互赠礼物。外宾郑重其事地送我们一本房东亲自为女儿拍摄的相册。手捧精美的写真集,心潮澎湃,往事历历在目:忘不了,刚到加国念书的女儿,因异国他乡、人地生疏、举目无亲而怅然若失,是同为校友的房东女儿热情地伸出援手,执意要女儿搬去她家居住,并给予最为宝贵的情感慰藉,而懂事的女儿在感恩之余,硬给她父母高出市价的房租以及小礼品略表心意;忘不了,在连女儿自己都差点忘记的生日当天,是细心的房东太太给了女儿一个大大的惊喜,特地亲自下厨做女儿最喜欢吃的拿手菜,为女儿庆生;忘不了,在万家团聚的圣诞夜,怕女儿孤独,房东一家专门邀请女儿上房东自己动手刚刚打造好的新别墅一道狂欢休假;忘不了,女儿加班晚归,房东太太苦苦地在门外翘首等候;忘不了,女儿回加,房东主动冒雪驱车前往接机,而因怕误点彻夜未眠。左邻右舍,看在眼里,羡在心里。房东太太也逢人就夸:我有一个“中国好女儿”。
爱人赠送房东太太的,是一针一线亲手编织的,集衣服、披肩于一体的粉红基调、金丝镶拼的两用钩针衫。为了这件既富有中国特色,又适合外宾装饰、实用的衣服,她特地去老年大学学习、取经。历时一个多月,日以继夜,挥汗苦战。外宾太太对此衫爱不释手、赞美有加。她神秘兮兮地说,要到教堂做礼拜时才舍得出客穿哦。
我送房东的是自己仿作的徐悲鸿的国画“奔马”,并祝外宾在中国的马年“马到成功”,前程似锦。我还手把着房东女儿的手,教她用中国的“文房四宝”之一的毛笔,在神奇的“万次水写帖”上书写“中国——加拿大”五个大字。
此刻,体育教师出身的房东太太在一边,正像模像样、专心致志地摆弄着刚从我这里“现学现批”的中国“扯铃”。
语言不通有什么关系呢?热情的笑脸,幽默的手势,交换的礼物,不就是最热烈友好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