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到那种上面堆满茶具的巨型根雕茶桌有些拘束,觉得一件原本应当古朴纯粹的事,被这张涂满厚而不均匀油漆的却让主人自觉颇有面子的大家伙变得功利。对我来说,一个光影斑驳的整洁空间,即使只是一张朴素的木桌,垫上一块平整干净、图案清雅的茶巾,泡茶的时候尽量注意“滴水不漏”,有不小心溢出来的水渍随手轻轻揩去,反而有一种闲适安然的感觉。
千利休说,茶道之本不过是烧水点茶。夏天如何使茶室凉爽,冬天如何使茶室温暖,炭要放得适当,利于烧水,茶要点得可口,这就是茶道的秘诀。与其追求名贵茶器,不如学习千利休将生活用品随手用来作为茶具,千利休没有收集任何名贵器物,却发现和创造许多名具,农家水碗、开裂竹筒,几乎每一件他挑选出来的茶具,都为后世茶人所欣赏。
舒国治在《流浪集》里曾写到五十年前的台北,水田广布,村意犹浓,光头长须老人与裹小脚老妇尤其多,树下稍坐,若有野茶亭,所谓“四方来客、坐片刻无分你我;两头是路、吃一盏各自东西”者,倒是颇适合的。这大概也是一种喝茶的野趣。便因喝茶,判出了一个城市是否宜于人之移动、观赏、停留。
所以,喝茶,无关别的,只关乎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