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翁闿运先生对我来说是幸运的。当时文联领导储大泓先生几次对我讲要见翁先生一面,我从书协的张静芳口中得到翁先生的电话。但是翁先生住得远,年纪又大,趁文联有艺术家聚会,翁先生便在被邀请之列,小车接了他来。当时能获邀出席的,都是那些现在称为大师的。他来的早,文联办公室的便让他在休息室待一会,等大家一起到文艺会堂去开会时,翁先生就在最前,这时他很高兴,我叫祖忠人拍下了镜头。
我曾听谢稚柳先生对我讲,翁先生学问好。但似乎不太为人知,他房子住的小,职称也不高。不过当时文汇报的“笔会”上常能见到翁先生的短文,只有三百来字,讲的碑文的考据,十分可读。
那时交通太不方便,从文联去翁先生家,得花不少时间。每次我回到家里,已是满天星斗。翁先生健谈,他对我讲,平时可以谈话的人少啊。满台子上都是文稿,桌旁是他的书法。翁先生见我如此虔诚,很高兴,取出他收藏的古帖,许多历代的碑帖拓本翁先生在前面都有考据的文字。谢稚柳先生告诉我,曾有一幅古画鉴定不清,送到翁先生处,翁先生讲文字是那个朝代的,这幅古画的鉴定结果就定下了,可见翁先生的学识。想想也有道理,没有这么好的学问,当时怎么会受聘于中国画院呢。
出口成古诗是翁先生的绝招,用他特有的方言吟出。他还对我谈起与周振甫等先生交往的故事。与他同代交往的都是大学问家,他的话有关学术,我只听懂一半,他时常会重复解释,“你常来。”他喜欢讨论学术问题。
我记录了翁先生的不少谈话,但是他的家实在太远,后来又搬了新居,更远,我去了几次后只好改为通信,他给我来信,还是谈他的考据、诗文,反而不太讲书法的事。他那时已经九十了,还做学问不断,翁先生一生好学的态度一直影响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