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一阵一阵劲吹,吹得五谷瓜果皆饱鼓鼓孕相十足,于是萝卜插着翠绿的翎子,白菜披着翠绿的披风携着手热热闹闹出场了。
平且贱,丰而美,便是萝卜和白菜最简明扼要的写照。在萝卜和白菜涌朝(大量上市)的当口,简直便宜得令人难以置信,所以有了“白菜价”专用名词。从前北方人一个漫长的冬天就靠窖藏的白菜打发锅台餐桌,南方人如果少了萝卜和萝卜干,一日三餐也就缺了朴实的底色。
笔者向与萝卜和白菜深为投缘,秋冬季节这俩朋友几乎一日不可或缺,它们又是“百搭”的角色,跟任何荤素食品搭档都合得来,成就了餐桌上的千姿百态、千娇百媚。至今,它们的潜力还远远没有得到开发,但在我看来,只几样家常小菜和点心已经足以显示出其魅力啦,如一款萝卜排骨汤,倘若投些咸肉或火腿,再放点扁尖,这一锅汤是绝不亚于春天的腌笃鲜,我为之取名秋冬时节的腌笃鲜,端上餐桌,大伙不吃咸肉排骨,独搛细腻入味的萝卜呢,萝卜简直堪与春笋匹敌;还有普通的红烧萝卜,兑点儿豆瓣酱,起镬时投一把蒜叶,香味四溢,其味若荤,我称之为红烧素肉;其实萝卜确有肉的味道,江南人吃汤团,最爱的一款便是萝卜馅儿,咬破点皮子,一股香鲜的萝卜汤汁入口,会让你惊艳不已;还有秋冬季节小巷深处的萝卜丝饼,大有“萝卜无言,下自成蹊”之概,或者说“饼好不怕巷子深”,谁闻到了都会循迹而就,无不视之为最民间最廉价的时令美味。至于白菜,那是家家户户更为投缘的朋友啦,一款家常的烂糊肉丝中,主角无疑是白菜,酥糊的白菜入口即化,与肉丝交相辉映,由白菜唱主角的烂糊肉丝可是人见人爱,足以纵横一秋一冬直至开春;记得大串联的岁月,住在北京的接待站二十余日,伙食免费,顿顿白菜肉丸,两勺白菜,一勺肉丸,汤汤水水的,量多味美,让我们这些南方学生乐不思归。应该说,北方的白菜因气候寒冷而比之南方白菜更白菜,就说白菜粉条炖猪肉这一款典型的东北特色菜,你吃过后不得不佩服白菜在北方诸菜的主宰作用,倘无白菜领衔,还能有东北菜系么?再说,北方的饺子,也是白菜的天下,曾在沈阳老边饺子馆吃过十几道饺子,无一不是白菜打底的馅儿。
然而,对于萝卜白菜,我更喜欢亲炙它们的本色味道,前者弄个酱萝卜啜啜,后者来道辣白菜尝尝。虽然这两款菜色上不得大场面,但端到家庭餐桌还是挺实惠受欢迎的。做酱萝卜宜选肥硕的太湖萝卜,切成条状,晒俩太阳,暴腌一宿,滗干水分,另取豆瓣酱稀释投糖熬制,冷却后将萝卜条浸入其中,半晌即可取食,脆、香、鲜、甜,宜于啜粥;制辣白菜前半段流程与制酱萝卜相仿,但不放酱渍,而放糖醋和辣花渍之,爽口好吃,风味独特,作下酒菜最佳。
请家庭主妇和“煮夫”们不要错过萝卜和白菜这秋冬双娇的大驾光临啊!
本版选图:晓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