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谜语,上海人叫“猜谜谜子”,真个蛮好白相个。“一点一划长,口字在中央,要吃儿子饭,耳朵拉拉长”——迭个勿大好算谜语个上海“谜谜子”是我顶早接触个“字谜”。其实就是拆开“郭”字个四个“零件”,凑成意思有点莫名其妙个顺口溜。头两句覅去讲伊;后头两句我小辰光一直搞勿懂:为啥“要吃儿子饭”就要“耳朵拉拉长”?去问姆妈,伊讲“侬照伊一划,字就出来了”。
等我长大一眼,猜姆妈出个“谜谜子”就真要动点脑筋了:像“一划卄三撇,打一字”,我拼命划来划去还要翻字典,弄来弄去呒没结果;等姆妈写仔出来才恍然大悟:就是老简单个“形”字。问题出辣我寿头寿脑,弄勿懂一个字哪能好有介许多“撇”——我拿“卄、三”当做“23”了。只好骂自家“笨贼佬”!
有一天交关小朋友来白相,姆妈出了一个滑稽谜谜子:“角落头,打一个字”。有人心急,听谜面一出马上奔到墙角落头睁大眼睛寻,想抢辣前头,姆妈关照“大家坐好,动脑筋猜!”几个小朋友只好回来坐停,搔头摸耳朵瞎七八嗒乱讲。有个说“灰”,有个讲“空气”,还有人乱叫“蜘蛛网”……姆妈直摇头,提醒大家“打一个字”。等了半日,大家熬勿牢催姆妈讲,看伊辣写字石板上写了个“用”字,大家统统云里雾里,只好请伊讲讲明白。姆妈辣“用”字上加两笔就成了“角”字,伊再问大家:“上面个‘头’一落脱,阿是‘用’字啊?”伊顺手揩脱加上个两笔,嗨!勿是“用”字还能是啥字呢!大家侪崇拜阿拉姆妈,叫伊“谜谜子大王”。
当然也有让姆妈动一番脑子个:有一天我阿姐从学堂里带回来一只高难度“谜谜子”想考伊:“上头去下头,下头去上头,两头去中间,中间去两头:打一字”。吓煞人!一个字上、下、两头侪去光,还像啥字?覅讲阿拉闷脱,姆妈也一声勿响到灶披间去了。过几分钟姆妈端着炒好个菜进来,轻轻说了声“是‘至’字吧!”一房间等饭个人全部勿响,勿晓得伊是讲啥字;只有阿姐拍手叫起来“对呃!对呃!姆妈真聪明!阿拉学堂里交关老师侪猜勿出来。”迭趟由阿姐来讲解:“拿‘去’字一拆两,颠倒装好就是‘至’字。上、下、中间、两头:讲来讲去侪搭牢迭个‘去’字。如果当‘去掉’个意思,猜到明年也勿会对!”噢哟!“谜谜子”当中确实有无穷奥妙啊!
记忆中还有让人笑痛肚皮个货色。一天“乘风凉”辰光有人出了个谜谜子:“手拿朝板,脚登殿班,眼睛一翻,皇帝出来。猜日常生活小事。”我拼命联想庄严肃穆金銮殿上大臣手执朝笏见驾,再到“生活小事”中去寻;但实在弄勿懂啥人敢“眼睛一翻”?直到那人笑着“拆穿西洋镜”说:“是形容有些人‘蹲坑’卖相难看”大家才笑得前仰后合——手纸当“朝板”,“眼睛一翻”当然就“皇帝出来”了。实在是发噱透顶!后来我辣一本搜集江浙地区清末民初笑话个资料中,看到过迭个谜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