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患难姐弟
出了“生死之门”,出租车带我到西浦。我正埋头对着一碗大馄饨狼吞虎咽,响起吴敏的声音:“陈侦探!以为乔装打扮了,别人找不到你!还好发现你的是李康德,要是别人就麻烦了!他说有个人举动很像陈侦探,但又好像不是。我忙赶过来,果真是你!”
我这才想起自己穿着冯财务的衣服:“怎么?你知道我到这里?”
“怎么不知道?我们跟踪你到这里。你现在是杀人嫌疑犯遭到通缉。”
我提到有个烟蒂可以作证,可她说:“人家认为你制造假象。你的反侦察能力无人怀疑!你虽然金蝉脱壳,躲过一劫,可现在外面正布下天罗地网抓你呢!”
这一夜,我在五人组兄弟们的保护下安然无事。次日天蒙蒙亮就驾着神龟老桑出发,去找江氏姐弟。
不料,江家房门口堆了半人高的杂物,防盗门栏杆上积满灰尘,这门好久没开过。从隔壁那个嚼舌头根女人和楼里小组长王阿姨的嘴里得知:江翁死后,姐弟两个不知去向。出事后只有江翁女儿厂里来过两个同事。江心鹭受打击,病倒了。那次王阿姨去看望,正好来了两个同事:“小鹭跟我介绍,一个是领导,姓薛,她称他薛头,薛头个子不高;另一个高个子是工程师,她叫他蒋工。”
薛头和蒋工?凭称呼到华灵机械制造厂打听应该没问题。于是,我的神龟老桑掉头向东,向彭浦工业区进发。不料,华灵机械制造厂已人去厂空。向一个等候在华灵机械制造厂退管会门口的老人打听到,华灵机械制造厂迁到黄渡,薛头现在是厂长,蒋工是总工程师了。
黄渡?我的神龟老桑又得掉头往西颠簸。
见了面,我开门见山地对薛头和蒋工说明来意:“我是来打听江心鹭姐弟下落的。”薛头抢着说:“我说了,我们也不知道。”蒋工中肯地说:“对呀,我们好久没有她的消息,也怪想她……”我心里说,你们装吧!但嘴上不露声色:“你们与她以前关系不错吧?”
薛头直言不讳地说:“厂里许多人跟她关系都不错。在我们这样男多女少的厂里,她又长得漂亮,讨人喜欢。”蒋工说话更坦率:“不怕你笑,我和薛厂长都追求过她,向她献殷勤。虽然她并不把我俩放在眼里,可我们在乎她……”“她和她弟弟怎么失踪的?”我问。薛头用目光向蒋工征询,蒋工点点头,薛头郑重地说:“实不相瞒,他们姐弟俩是我们送走的。”“你们?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来话长:传来翁婿被判重罪后的一天,有个男孩来找他们。他说,他是江心鹭的弟弟,要找薛头和蒋工,他们是他姐姐的朋友。男孩突然向他们跪下:“你们去看看我姐姐吧,她已经三天没吃一口东西,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两个朋友吓了一跳。她也许悔不当初,误嫁了诈骗犯。沉痛反思所致吧?
男孩竭力申辩:“我姐夫不是诈骗犯,他是被人骗的。我姐姐嫁给他是因为我。为了照顾我,我姐姐本不想嫁人。但是我爸爸心脏病患了好几年,她想找个人共同培养我。我姐夫承诺对我好,他已资助了我三年的大学学费,他以他的行动感动了我姐姐……”
走进江家,家徒四壁。为了给父亲买药,江心鹭变卖了家里一切可卖的东西。这般凄凉、破落,哪里像公司吞没巨款的老板之寓所。三个男人手脚慌忙地把她弄到医院。在医院里,江心鹭昏迷了三天三夜。这三天三夜,男孩寸步不离地在病床边看护姐姐。他捏住姐姐一只没有插针头的手腕,按姐姐的脉搏,原来他按脉搏很在行,一边如杜鹃泣血般地呼唤姐姐。两个朋友和同室病友及病友家属见了,无不动容。
三日之后,江心鹭从往生路上返回,好像是弟弟把她叫回来的。这三天里,薛头因工作脱不开身,就下班后晚上来接替蒋工,蒋工白天请假陪着,两人轮流帮着男孩照顾病人。
回到家,男孩依然守在姐姐身边,给姐姐喂汤喂药。一天,薛头来替换蒋工之际,江心鹭终于开口了:“我连累你们了,现在没事了,都回去吧。”薛头和蒋工觉得安慰她的机会到了:“我要是像你这样,你会放心地走吗?”“不让你弟弟成孤儿,你就得好好活着。”“我知道,我答应我爸爸了,要带好弟弟。”想起男孩先前的话,薛头小心翼翼地问:“你弟弟说,姐夫是受人骗的,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