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对于儿童性侵害的问题,上个世纪80年代才开始引起人们广泛关注。研究结果表明:10%至20%的男孩曾遭受某种方式的性侵害。男童被性侵害之后,有较大的可能会在成年以后沦为罪犯,或性攻击他人,并且有较强的自杀欲。
在中国,全国妇女联合会和联合国儿童基金会调查发现,有12.2%的男生报告曾受到言语性骚扰,6.5%的男生报告曾有人故意向他们暴露其生殖器。各大网站汇总的各地社会新闻有过这样的标题:“男子一年性侵犯5男童,曾因猥亵男童坐牢4年”、“理发师性骚扰10岁男童,使其睾丸红肿走路困难”、“美女教师诱奸男童生两女”……
据调查,85%以上的儿童性侵犯发生在邻居、朋友、亲戚,甚至是父母等熟人当中。最可怕的是,犯罪场所通常会是孩子的家。
由于传统文化与观念的影响,中国人对儿童性侵犯的认知仅停留在女童身上,而对男童被性侵害的情况普遍关注不足,甚至可以说存在着严重的“重女轻男”现象。
他们为何选择沉默
性侵犯的后果极具破坏性:家庭关系的紊乱、自尊的贬低、压抑、孤独、沉迷酒精和药物、最终导致自杀——从目前的数据来看,遭受性侵犯是18至25岁男人自杀的一大原因。“性侵犯会影响整个人生”,英国心理学家Mic Hunter博士说,“它会毁灭一个人的心理、情绪、精神。”
真正的悲剧在于,如果可以释放自己,把一切都说出来的话,受害者所面对的伤害会少一些。但是,被侵犯后的男人往往不会像女人那样敢于揭露真相,几乎有一半的男性受害者会选择保持沉默。而那些开了口的男人们为了消除阴影,也尽量避免涉及细节。受害者Michael承认:“多年来,我一直不停地在说服自己,其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没那么严重,因为如果它不那么严重,我就可以不用谈论它。”
那么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男人保持沉默?据Hunter博士推断,那是社会加在男人身上的压力所致。“社会普遍认为我们男人应该坚强,应该能够保护自己。”他说,“从出生的那一天起,我们就被推到了互相竞争的行列中,所有这一切都让男人很难去承认所受到的伤害。”
很多男人甚至根本就否认受到过性侵犯。“我在一份地方报纸上刊登过一个‘被性侵犯的男性援助组织’的广告,事后没有一个男人站出来。”Hunter说,“然后,我把名称改为‘有家庭关系问题的男性援助组织’,12个男人找到了我,其中有8个曾经被性侵犯过。”
关于男性被强奸还有另外一些误解。Jody Kozak是一名精神治疗师,她所服务的机构一直在帮助男性被强奸者。Jody说:“一些人一直都不接受男性也会被强奸的事实。”许多被强奸了的男人深深地陷入罪恶和耻辱中。“许多男人觉得是自己太软弱,一切都是他们自己的错。”她说。
受害者Andrew对此深有体会,“那么多年来,我一直觉得当初是自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我应该看好自己。”他解释道,“我一遍又一遍地质问自己,当初我为什么不奋起反抗?”直到Andrew成年后向心理医生倾诉不幸并且寻求帮助时,他才明白,如果早点敞开心扉,就不用承受那么多痛苦。
在Hunter的理论中,对性侵犯的一些不当理解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我记得有这样一个男士,在我和他的交谈变得深入之前,他坚决否认在寄宿学校里遭受过性侵犯。最后我发现,原来在那个学校里不少男生都有过类似的经历,所以他根本就不觉得那已经超出了常规范围。”
沉默所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在承受沮丧、焦虑和压力困扰的同时,受害者常试图依靠危险的、强制的方法来缓解痛苦。
重生之路如此艰难
“在很多案例中,受害者会在事后沉湎于酒精、药物、赌博和滥交之中。”Hunter说。多达85%的男性被侵犯者会对性爱上瘾。
James就是其中之一,除了召妓之外,他还对其他男人实施性侵犯。“因为性侵犯,我觉得性爱所带来的感觉只有羞耻。”
男性受害人还会出现强迫性手淫的情况。“有一阵子,我一个晚上做9次。”Michael说,“开始,那只是一种缓解痛苦的方式。最后,一到高潮,为了分心去消除消极的感觉,就马上再次手淫,久而久之,就成了一个恶性循环。”当发现自己每周花费38个小时流连在色情聊天室和交友软件上,他意识到自己有了大麻烦。
另一种自我麻木的方法是自残。研究表明,在幼年被性侵犯过的男性的自残倾向比其他人要高出4倍。饮食没有规律也很普遍,Michael在19岁的时候被送往医院,当时他的体重低于132磅,备受厌食症的折磨。而James的体重则高达224磅,比他的标准体重高出56磅。“普通人都会对自己的价值有合理的评价,但性侵犯的受害者通常觉得自己一无是处。”James说,“暴饮暴食会增加这种感觉,而且会让性欲减退,那时候我太讨厌自己了,以致于不想让任何人对我感兴趣。”
受害之后如何重生
1.面对问题,承认它
如果你被性侵犯过,最开始,常见的困难是,要去承认自己有问题。对于很多男人来说,很悲惨的是,只有当他们开始一段令人崩溃的婚姻,或者有自杀的想法时,他们的问题才开始暴露。在James的经历中,他的妻子发现他对性爱有着过度的嗜好。开始寻求治疗,意味着他迈出了很大一步,但真正让他开始恢复,却是从和别人分享他的经历开始的。
2.换个生活环境
对于那些有过被侵犯经历的人来说,他们需要一个新的宽容的公众环境。在那个环境里,他们的经历是可以被公开的,人们也会互相信任和支持。
Jody Kozak并不建议受害的男人就这样径直走进警察局去报案,因为虽然警方正在努力对下属警察进行相关培训,但无知和歧视仍然存在。对于被强奸的男人而言,更好的去处是一些帮助处理性侵犯事件的机构。那些机构中的服务人员都经过相关培训,他们会带你去接受身体检查,提取可供法庭使用的证据,然后妥善处理一系列事后可能发生的事件。
3.你并非孤立无援
“很多男人是因为了解了别人的经历后,才开始意识到这一点的。”Hunter说。在网上匿名发言,成了一条重要的渠道。
4.接受适当的心理辅导
对于被侵犯者来说,这是最关键的步骤。Kozak说:“求助心理辅导并不意味着你是软弱的。男人没有必要因为别人对自己所做的一切,而将所有的过错都施加在自己身上。”
当然,恢复的过程不会很短。“我必须承认,当时真想大喊一声,然后一切都会立刻烟消云散,但是,这是不可能的。”Michael说。
和另外许多人一样,Michael最初也怀疑过心理治疗的效果。“一开始我总觉得和别人提起过往经历,显得太不男人了,但如果没有接受治疗的话,我敢肯定我现在的生活一定是一团糟的。”事实正是如此,“经过治疗以后,我享受到了性爱所带来的乐趣。”
同样,Andrew在接受了专业的治疗以后,也将压抑在心里许多年的阴霾一扫而空。他表示:“我真希望在遭到强奸以后就立刻开始这样的治疗,但我的确浪费了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