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武出身寒门,少年时代的北野武,梦想着有朝一日成为丰田的工程技师。小时候,北野武第一次和妈妈一起出去买东西,非常兴奋,期盼妈妈给自己买梦寐以求的棒球手套。结果,妈妈买了十本一套的系列练习题,并且一回到家,就要他立刻开始做练习题,稍有懈怠就一巴掌打过来。北野武的妈妈相信唯有教育才能斩断贫穷,而北野武的父亲希望孩子学手艺早点挣钱,他抱怨:“工人的后代,读什么大学!”“不上大学,以后绝对混不到饭吃,蠢人!”母亲一生气,做油漆匠的“蠢人”立刻闭嘴了。
北野武酷爱打棒球,但是妈妈不准他碰棒球,就连看到他的棒球手套都会生气。于是,北野武把棒球手套包在塑料袋里,偷偷埋在树下,每逢到了想打棒球的时候再挖出来。一天,北野武又想打棒球了,他照旧挖开泥土,却发现手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用塑料袋包裹着的学习参考书。可以说,妈妈就是一“虎妈”,为了培养儿子,在家里不富裕的情况下,她还是给小武报了英语班、书法班。但是北野武根本不喜欢,每天逃学。偶尔感到内疚时,他就在公园的长椅上随便写几个字。为了应付妈妈检查,还到文具店买了瓶红墨水,模仿老师用红墨水批改。可是批改的红字写得实在太烂,被妈妈一眼拆穿了。
后来,北野武还是考上了大学——明治大学工学院。可妈妈还没开心多长时间,北野武就退学了,而且态度坚决地从家里搬了出去。很快他自甘堕落,工也不好好打,每天游手好闲。这天中午,北野武还躺在被窝里,忽然房东来了,将他堵在了家里。面对房东,他羞愧难言,因为他有半年没有交房租了。房东生气地说:“你真是个蠢蛋!欠了这么多房租,以为自己还住得下去吗?”“是,我会走的。”北野武低头回答。“唉,这就是你又幼稚又愚蠢的地方。”房东叹了口气,“这半年,你母亲一直在帮你交房租,你也稍稍为你母亲想想吧。”房东走后,北野武瘫坐在地,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奋斗,活出个样子给妈妈看。
北野家的孩子多,爸爸是工人,收入有限。为给孩子们买参考书、报补习班,妈妈到处找活干。即便如此,全家依然过着节衣缩食的生活,但是妈妈对这种生活毫无抱怨。除北野武外,北野家的其他三个孩子都进了大学,过上了妈妈期望的生活。
父亲菊次郎自称是贵族后裔,是个油漆匠。性情粗暴的父亲,嗜好赌博,时常输掉几乎所有的收入。北野武出生的时候,父亲已年过五十。“我从来没对我父亲说过话,他也几乎没对我说过什么。”
然而,父亲去世后,北野武整理遗物时,发现几张父亲练字的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他的名字:北野菊次郎。父亲到死都写不好自己的名字,但他一直在偷偷练习。这几张纸令北野武留下眼泪。“我记得自己只跟他玩过一次,就是他带我去看海的江之岛海滩。”那是难得的与父亲一起的记忆,应该非常印象深刻吧,因此北野武的电影中经常出现大海。
出身贫寒的北野武回忆起童年曾说起一段故事,现代小孩唾手可得的一套电动火车玩具,他小时候要存1年的钱才能买到——只买得起火车,路轨、变压器就不够钱买了。于是又存了3个月,终于买到路轨,可是只买得起4截,接好以后只有1公尺长。因为还没有钱买变压器,火车还是不能动,只好用手把火车放在路轨上来回推动。又再存了3个月之后,终于够钱买变压器了,可是接上了却完全不动,把电压的刻度推高,没想到竟冒出烟来!原来之前硬把火车放在路轨上推来推去,损坏了马达,结果辛苦储钱一年半后还是没能玩到电动火车……
北野武电影的细腻和深刻与他成长于贫苦环境有很大关系——因为穷,一件简单的玩具也都得来不易,对每件事物的感受也就来得特别深刻,也造就了他所说的“小孩的感性”,一直保存在大人北野武的心里。
《菊次郎的夏天》就是这种浑然天成的童真的代表作之一。而从小疏离的家庭关系,与父亲之间沉默而压抑的相处,又构成北野武电影中的另一个关键词:沉默。尤其是他自己出演的角色,往往都面无表情沉默寡言。
童年的北野武在家中面对的是疏离的父亲,出门见到打架斗殴更是家常便饭。北野武幼年对暴力的深刻印象为他日后电影中的残酷风格埋下了种子。
除了天真诙谐和暴力残酷这两种风格,北野武还有鲜有人知的深情一面。1997年,遭遇车祸的第3年,北野武拍摄了这部《花火》,花火也就是烟火的意思,绽放时绚烂无比却转瞬即逝。这部电影关于爱情和死亡,是车祸后的北野武对生命和人生的思考。在北野武的电影中,暴力与柔情总能找到平衡。
他就是北野武,一个无法被定义的男人:“无聊的人生,我死也不要。”
宗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