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她感觉到今晚非常尴尬 

　　司徒湄从来不向甄求真提及这种有关派别的动态，也从来不向甄老身边的人透露个中秘密，不仅怕触及银行管理层的思想观念，学派体系，也怕涉及素质结构甚至组织渊源之类的问题，别看简单的一个“派”字和一个“系”字，往往会牵扯出一大帮子人，一言不慎，或者一有风吹草动，一竹竿是会打翻一船人的！一向稳重的方大姐怎么啦？她从哪儿得到这许多情报？她不觉朝方秘书看了一眼，不知该怎么回答。 

　　方蓉芝感觉到了她吃惊的这一瞥，只是含而不露地笑。 

　　司徒湄情绪被稳住了，当即承认：“有这种……说法，但只是一种说法……” 

　　甄求真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真也好，一种说法也罢。有了分歧你们有没有这种肚量坐下来沟通！……我建议，你们要坐下来谈谈，消除分歧，消除误会。金都银行不能再乱了。啊？” 

　　司徒湄被一个“肚量”和两个“不能再乱了”唤回了冷静。她想到了金都银行眼下的处境。如果她真想代替赵安东承担责任，那么万劫不复的，不是别的，而是金都银行，还加上她这个殉葬者司徒湄！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真的不如杨尚方，他为“大头娃娃”的事要求登门沟通之举，曾经让她感动，而她呢？如果这种对比被公之于众，以“小肚鸡肠”形象而“失分”的，只能是她！事实上，赵安东的问题，也只有真诚的沟通才能解决的啊！ 

　　但是，两人的面皮已经再次撕破了，转弯需要的台阶，在哪儿呢？她不禁涨红了脸，不知该怎么回答。方蓉芝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热心地说：“司徒，能否让我来牵牵线？”她意外地说：“你？怎么牵……”她的话没有完，甄求真却表示了肯定，说：“好，小方的主意很好！应该撮合撮合，和和稀泥。建立和谐社会，是要靠大家努力的！……司徒，你快把杨尚方的电话告诉小方！” 

　　司徒湄别无选择了。眼下，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绝对不能让方秘书和杨尚方直接通电话，不然，给人的印象会是什么啊？司徒湄急得去搬甄求真当救兵也好，拿甄求真当成一把刀来对付他们也好，对改变她的处境，改变金都银行的命运都没有好处，唯一得利的是杨尚方，抬高了他的身价，肯定了他在金都的地位！这对于她自身，对于侯泽域，对于桂志杰，对于受冤的赵安东，还有那个冤家，都是背叛！ 

　　她突然横下心来说：“还是我自己跟他说吧！”她果断地取出手机，拨通了杨尚方的手机。 

　　子弹一旦射出，就要义无反顾。何况是在甄老充满了期待的注视之下。 

　　她在甄求真和方蓉芝满意的眼光下，离开了南湖别墅。她感觉到今晚非常的尴尬，要去找杨尚方沟通，凭借什么理由，才使正处于下风的我不卑不亢？沟通的内容很多，但是，最应该沟通的是什么呢？信用卡问题？淞桥开发区资金投放中的问题，还是举行上半年这次董事会的问题？对于后面两个问题，眼下自己都没有资格谈，只能谈属于自己的信用卡问题！可惜，对此如今能做的只有自我检讨。去认输，去检讨，无异于去求饶！如果只做表面文章，当做一种策略，一种姿态，那不是正属于楚未甘需要的那种接触吗？那么，也必须按照这个死冤家设定的套数，按照他设定的下面的几个步骤走？ 

　　天哪，真是孙悟空跳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她后悔。不管怎么说，这一件“事”，赵安东被扣押，甄求真的高度关注，都已经成了使她无法拒绝、必须面对的一件事了！ 

　　晚餐，她胃口全无；上了床，怎么也无法入眠。迷迷糊糊到清晨，床头的固定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竟是楚未甘稳沉的毫无通融余地的声音！ 

　　他说：“你必须给赵安东找一位律师。我愿意做他的代理律师！”她不做声。她早已想到了，摆在她眼前的现实，就是这个样子了！他继续说：“我希望你不要拒绝我！我愿意无偿为他服务，为他服务就是为你服务！”她还是不回答。他试探着说：“听到吗？今晚七点，能不能到和平饭店老地方见面？”她突然哭出了声！他说：“冷静，你一定要冷静。记住，我始终站在你的身后。晚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