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敬重孙道临先生:他艺术成就斐然,品格高尚,仪表风度非凡。一次工作接触,又让我目睹了他谦谦君子的涵养。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我在上海电台文艺部文学科任编辑。有一次,我请孙道临先生演播文学作品。按惯例,我先将需演播的文学作品复印件寄到他府上,三天后电话联系孙道临先生,询问什么时候方便来台录音,得到回答后再到本台录音科登记预约录音时间,由录音科安排录音房。
到了录音那一天,傍晚我在电台食堂吃过晚饭,然后去车队准备随车去接孙道临先生。没想到,登记预约的是专接嘉宾的小轿车,但“等”在那里的却是一辆作为工具车的面包车。我想,“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用一辆工具车去接孙道临先生呢?这算什么名堂!但仅此一车,无奈,只得硬着头皮上车。
到了孙道临先生家。先生下楼来,我打开车门,他毫不犹豫跨步上了车。途中,我对他解释:“预约的是小轿车,却只派给这部工具车……”孙道临先生什么也没说,好像没有听到我说话似的。
到了电台二楼,我走到录音室一看,真是“吃素碰到‘月大’”:我预约的录音房竟“鹊巢鸠占”,竟有不识相者抢先在那里录音了。这是违反规章制度的。我压住火气,再次对孙道临先生解释:“录音房是我登记预约的,可被其他人捷足先登了。”孙道临先生是听清我这句话的,但他又像没有听到似的,没有任何反应。
等待,一直等到那抢先者录音完了,旁若无人地走出来。他不跟我打招呼,甚至对谦让他的孙道临先生也熟视无睹。面对这样的人,孙道临先生仍面无愠色。
什么叫做“涵养”?孙道临先生以他的行动告诉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