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树欲静而风不止 

　　省委第一书记扪心提出的问题，像重锤，擂在白纪年和三位资深秀才的心上，也擂在了省委省革委会两套班子成员和全省干部的心鼓上。在原本平静的湖面上一下子激起了不小的波澜。 

　　“一年解决农民群众的衣食温饱，决不能再有一户人外出讨饭。”这也是年近古稀的马文瑞回到陕西主政，暗自给自己定下的一道军令状。 

　　为了迅速恢复和发展农业生产，彻底甩掉“吃调进粮”的帽子，马文瑞认为，必须首先解决群众的吃粮问题。他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群众吃不饱，咋能集中精力，一心一意搞四化建设，工作重点咋能转移得过来？” 

　　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马文瑞到陕西，起初本希望一心一意搞经济建设，可他发现不肃清“左”的余毒，工作就无法推开。农业领域也不例外，有许多“左”的政策不清理，新思路便无法施展。于是，就如同抓“揭批查”补课一样，他要求各级领导务必认真贯彻中央的两个农业文件，在全省范围内彻底废止前些年制定的一系列错误政策。比如纠正“穷过渡”，退回自留地，发还架子车，把核算单位退回到生产队；按照国家规定，减征公购粮，提高农副产品收购价格，减轻农民负担；尊重和保护公社、大队和生产队的自主权，切实落实按劳分配的制度。这些，又必须派大批干部下去，一项一项抓紧落实。实行了这些使农民和农业能够休养生息的措施，再加上宝鸡峡渠首加闸等修复农田水利设施，加大农药化肥生产的投入和产出，陕西农业很快恢复了生机。1979年，当年全省农业获得全面丰收，农业总产值达到38.4亿元，比上年增长8.2%；粮食、油料、猪肉都超过了历史最好水平，粮食总产达到170亿斤左右。农业增产，农民高兴，给各方面事业的发展都带来了极大的好处，整个经济形势开始明显好转。 

　　年末，马文瑞高兴地对办公厅同志说：

　　“经济形势很快好转的原因，一是贯彻执行了中央两个文件；二是进行了‘揭批查’运动补课，大大地调动了广大干部和群众的积极性；三是经过调查研究，落实了一系列新思路、新观念和新政策。这些都说明，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路线和决策是完全正确的。只要坚持搞下去，咱们陕西的工作前景是光明的。” 

　　在牟龄生的印象中，马书记的语言总是这样的平实而概括准确。这天，办公厅主任又在同马书记一同散步。平时不苟言笑的马文瑞，在散步的时候，才显得兴奋、话也就渐渐多起来。 

　　“牟龄生同志，你曾经在陕北工作多年，我的家乡子洲的情况不知咋样？今年的农业收成不知如何。听地委书记任国义同志讲，他们已经杜绝了讨饭现象。不知是不是这样？” 

　　牟龄生说：“据我所知，任国义同志讲的是实情。榆林按照你的指示，大搞多种经营和劳务输出，子洲还办起了一个粉丝加工厂，据民政部门了解，全省除了一些低智和伤残人员外，的确没有了讨饭现象。” 

　　“农民不再讨饭了！这可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呀，低智和伤残人员的问题，可以通过各地加强福利院工作来解决。你们同文化系统打个招呼，就说我提议要让秦腔剧团在农闲季节下乡给群众唱戏。活跃一下精神文化生活。” 

　　新的一年中，在动员深入贯彻执行中央“调整、改革、整顿、提高”经济方针的省委会议上，马文瑞欣喜地讲道：“把农业搞上去，把粮食搞上去，是调整国民经济的主要目标。农业是基础，农村是大头，农业生产搞上去了，一切都好办。这方面我们已经取得了初步的成绩，今后还要继续加强这方面的工作，保证农业的稳产高产。” 

　　他讲到此处，停下来，看了看各位，语调凝重地说：“在当前这种情况下，如何实施农业结构的调整，向生产的深度和广度进军，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一大课题。我们必须带着这个问题，重新分析认识省情。我们应当清醒地看到，长期以来由于片面强调‘以粮为纲’，我省不少地方不顾自然条件和客观经济规律，单纯地就粮食抓粮食，忽视发展经济作物，忽视发展林牧副渔各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