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俊仁是电影《今天我休息》中马天民的原型,上海市第001号劳模。“文革”时他从公安系统消失了,我是千寻万觅才找到他踪影的。他当了电器成套厂的党委书记。有一次马俊仁生病住院,来看望他的人络绎不绝,达到80多人,鲜花把整个病房都放满了,搞得医生查房都有些困难。护士对来访的人说:你们拍领导的马屁也不是这么个拍法啊!
来访者说:他曾经是我们厂的党委书记,可是已经退休3年多了,一点权都没有啦!
马俊仁是正处级,可是到他退休为止,还是住在东汉阳路430弄一室一厅的老公房里,22个平方。他从来不向职工伸手,从来不向政府索要。
与其说工人们拜访老领导,不如说是来拜访他们念念不忘的廉洁奉公。
***
某出入境办事处的刘副处长生病住院,很有些冷清孤单。书,他看不进;电视,他没耐心看。他叹息道:我刚刚退休两个月,就有一半的朋友不认识我了,我生病住院了,也不晓得到医院来看看我。当年求我办事情,哪个不是点头哈腰的,客气得要命?
同室的病友大张说:不是还有一些朋友来看你吗?
刘副处长说:那些来看我的朋友不知道我已经退休了。
***
同样住在一间病房的老沐和王老师,同样75岁,可老沐经常有亲朋好友来看他,病床边热热闹闹,笑声不断,看完了说拜拜,没隔多久,这些人又来探望老沐了。而王老师呢,几乎没有人来看他,儿子也就两个礼拜来一次,所以每次有人来看老沐,王老师总是侧过身子假装睡觉,心里那个气啊!
有一次,王老师实在是憋不住了,就问老沐:我们同样是老人,同样住院,为什么有人来看你,没有人来看我?
老沐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叠红纸包,拍了拍说:你没有看见?每个来看望我的人,我都给一个红包,里面放100元钱,表示我的感谢。我已经做出规矩。来10次,我就给10次!所以……老沐哈哈哈哈笑了。
王老师还是不懂:来一个人你就发100元,不会把你存折里的钱都发光吧?
老沐拍了拍王老师,说:我来给你算一笔账,一个人发100元,一个星期算它有5个人来看我,一年我就要发掉25000元,对不对?我这样大大方方发它10年,也就发掉25万。到那时我已经85岁了,钱对我有什么用?就拿你王老师来说,难道你的存折里没有20万30万?你是事业单位退休的,退休工资比我高多啦。可是你和我不同的是,你把钞票带到棺材里去,我把钞票换来我的欢乐,然后再到棺材里去!
王老师摇摇头:谬论,谬论。
***
有没有人到医院看望,有没有很多人到医院看望,大概取决于没生病没退休时的所作所为。
其实呢,捞饱了,狠足了,缺德够了,别人来不来探望,应该是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