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有时领着一座城在走
◆芮武敏(意大利) 文/摄
大家都知道“条条大路通罗马”,为啥要通罗马?就是因为这里有梦的世界,斗兽场就是这个美妙世界中的重音符。
不需要重新修饰打磨,就让高大且有些笨重的石头这样一直往上垒着,有些破碎,有些伤疤,有些沧桑,但有什么关系呢?它的粗犷正绝妙地诠释了他一千多年前的霸气,一千多年后它还是这样昂着头,威犹存、风凛凛。这不,你听,高高的石墙内,分明传来野牛的咆哮、观众的呐喊,还有想象中那风一样游动的身影,那片红红的方巾就是撩得呐喊迭起的“蝴蝶翅膀”呢。
城市发展不会为历史留步,新建筑势必会淘汰历史的遗留,即便是罗马也不能幸免。然而,这座斗兽场却是无法撼动的存在,因为对于罗马人而言,只要斗兽场仍在,他们就能让人们“穿越”回那个鼎盛的黄金罗马时代,罗马仍旧是雄风未减。
如今,沐雨千年的斗兽场,呐喊已经远去,但大石门厚厚的墙体、高高的拱券分明在告诉我们每一位在场者:历史并未远去,回声就在每一条石缝里。各地的人们络绎不绝地来聆听一千多年前的英雄史诗,其中就有我。于是,一座斗兽场领着一座城市,让一千多年前的美好活在今人的眼里、心里,很滋润、很亲很体温。
(本报意大利米兰专稿)作者为本刊特约评论员
1933转身后
◆刘艳丽 文 钟媚 摄
我爱在夜幕下霓虹里牵着爱人的手在1933老场坊里转,漫无目的。你要问为什么?因为阿拉曾经就是它隔壁弄堂里的小囡,从小在这里长大,吃着这里出来的牛肉,喝着这里牛骨头熬的汤;今年我已花甲,又开始享受它的曼妙夜晚。
要说1933,阿拉都觉得有面子得很。1933年,国民政府工部局邀请英国设计师设计了这座东西方风格都明显的宏大建筑。外形上,宰牲场外圆内方的造型暗合了中国人讲究的“风水”,天圆地方保平安嘛;大房子无梁楼盖,外围伞形柱子,里设廊桥、旋梯沟通,还有牛道:这些究竟哪个是东方的,哪个是西方的风格,还是你自己来看吧;还有看不见的,那时候空调还稀罕,房子就砌两层墙壁,中间留空,这样炎炎夏日里牛肉就可存放时间长一点了。你知道吧,当时这样规模和气势的屠宰场,全世界只有三座,“远东大都会”———上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现在,1933转身了,转得很漂亮,一下子成了上海的创意新地标,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全世界都来了,但我们还是喜欢摩挲大屋子外面高高的伞柱,伞上大下小,是倒着放的样子,外观是素面朝天的水泥灰,低调、资深、淡定,“曾经沧海”的淡定;喜欢光影下神秘且千变万化的廊桥,每次看到的光影都不一样,不输刘谦的魔术;还有高墙上的镂空水泥花格窗、屋里面的法国式旋梯,粗糙不平的牛道很“牛性化”;还有改造时用钢化玻璃做成的空中舞台,面积超过了1500平米,走在上面透明通亮,脚下没着没落,我们想着自己走在上面的情形腿就软,所以很佩服在上面行动自如的人……
1933活着,把我们的城市活得很故事、很有艺术范儿。
城市毁了,也不坏
历史留给我们有缺陷美
◆程曦 文/摄
工业革命以前,世界建筑流派显而大者,一是希腊、罗马的石质建筑,一是古代中国的木构建筑。但是很奇特,数百年前活在森林里的吴哥却是华丽严谨的石头城。
有人说,吴哥窟是佛教建筑一路东来的产物,其“外婆”虽是希腊、土耳其,但东来的石头城,却少了地中海的粗犷和沧桑,多了细腻和精致。未经精细切割的石头,却能严丝合缝得刚刚好,叠放与刻画粗中带细,叫我感叹古人永远能有超乎今人想象的智慧,没有绝顶巧思和工艺,哪来如此意境!
数百年后,吴哥王朝的国都衰落了,只剩下生长旺盛的树木成了这里常住的“居民”。于是,游客眼中只见宫殿坍塌,石头被苔藓覆盖,斗象台上大象的长鼻子黑白参差,一派沧桑。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城市没有了,城还在。
虽然落寞,但当年皇城的模样还在,我突然感到迷惑了,我究竟是来看这座历史里的城市,还是来看这座城市的历史的呢?诚然,如今的吴哥已经完全成为了一座旅游城市,我想从这里得到的只是几张遗址的风景照,好告诉别人我曾到此一游吗?当然不是,我想得到的是属于这座城市独有的记忆。就像玛雅古城和庞贝古城,它们的一夕毁灭反倒留给了我们无限的喜悦,有时历史留下的“疮疤”反而成为了我们的宝藏,物质遗留的缺憾却带给我们更多思想、意识上的反思。能留下这样的城市“缺陷”,也不坏!
置身于这片颓废中,我反而产生了更多感悟,历史的更迭就是这么残酷而真实,何必要强求重现当年的辉煌?城的模样虽有些“衣冠不整下堂来”,但我们还是能从蛛丝马迹中,找到这里曾经的恢弘气势和华丽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