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往帕米尔高原之前,记者一直想厘清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到帕米尔去寻路?
当科考队登上一个又一个山口时,复旦大学史地所教授侯杨方经常用的表述是:“我相信,我们是百余年来第一支到达此地的中国科考队。”
公元645年,唐朝高僧玄奘跟随一支商队回国,从帕米尔高原诸多山口中的一个入境,在塔克敦巴什帕米尔上曲折前行,驻留20多天后,经由一条神秘的道路东下高原,顺利归唐。除了玄奘自撰的一本《大唐西域记》,中国史料对他究竟如何穿越帕米尔无只字片语的记载。
这确实是玄奘走过的路线吗?科学最大的意义在于怀疑。
4月10日至26日,复旦大学中国历史地理研究所科考队一行7人,赴帕米尔高原实地考察,试图复原当年玄奘走过的那些道路。记者有幸随行。
为了便于读者阅读,记者将此番考察以塔什库尔干县城为中点,分为两部分,从玄奘东归入境到抵达县城为上篇,离开县城到东下高原为下篇。
边境线上的诸多山口
光弄清楚帕米尔高原上那些山口的名字和方位,记者就花了很长时间。
首先得知道什么叫帕米尔。它的英文名字是“Pamirs”,这是一个复数形式。“帕”意为两山之间宽大的谷地,帕米尔共分8个大“帕”。中国境内只有1.5帕,塔克敦巴什帕米尔是最东部的一个帕,全部在中国境内,另外还有郎库里帕米尔的半个帕。
塔克敦巴什帕米尔的西部是萨雷阔勒岭,塔吉克语意为“山顶”。它与慕士塔格山、喀喇昆仑山是东部的塔里木河流域与西部阿姆河流域的分水岭,也是中国与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阿富汗、巴基斯坦的国界线。
当年,丝绸之路便从这些山脉上一个个可通行的山口穿过,进入中国境内的塔克敦巴什帕米尔。
打开那张一路上几乎被揉烂了的《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地图》,可以看到本次科考的设计者、复旦大学史地所教授侯杨方用黑色记号笔在边境线上圈出的一个个山口,在当地,山口被称为“达坂”。自北向南分别是纳兹塔什达坂、排依克达坂、西克克吐鲁克达坂、南瓦根基达坂(瓦罕基尔达坂),由此国界线转向东行,自西向东依次为基里克达坂、明铁盖达坂和红其拉甫达坂。
其中纳兹塔什、排依克在中国与塔吉克斯坦交界,西克克吐鲁克、南瓦根基在中国与阿富汗边境,其余均在中国与巴基斯坦边境。
诸多山口,均可通行商道,玄奘到底是从哪一个山口进入的呢?
玄奘从波谜罗川走来
这些山口中,科考队去了纳兹塔什、排依克、南瓦根基与明铁盖,其余山口因通行状况差,只是商队的备选山口,考察价值较低。红其拉甫山口虽是314国道的终点,但因海拔高达4700米,且境外的山形险峻,古代不适合毛驴和驼马行走,少有商队途经于此。
此时,让我们先站在一个未知的山口,回望一下近1400年前玄奘的来时路吧。
《大唐西域记》“波谜罗川”一章中记载,“国境东北,逾山越谷,经危履险,行七百余里,至波谜罗川”。
侯杨方指出,此处的“波谜罗川”指的是8个帕中的大帕米尔,在塔吉克斯坦境内。
在塔什库尔干县,科考队邀请当地老干部们座谈,原县政协副主席、也是当地自学成才的玄奘之路学者马达尔汉说,帕米尔在中国被叫作“普迈以”(塔吉克语,意为富饶的牧场),与《大唐西域记》里“波谜罗”的发音较为相近。但在地理范围上,老人们说的“普迈以”原来指的就是大帕米尔。
在波谜罗川,玄奘看到了什么呢?他详尽地描述了在川中所见,“东西千余里,南北百余里,狭隘之处不逾十里,据两雪山间,故寒风凄劲,春夏飞雪,昼夜飘风。”玄奘归国穿越帕米尔时正值夏季,100多年前,一支支欧洲探险队途经大帕米尔,看到了与《大唐西域记》所记一般无二的景象。
大龙池到底是哪个湖?
接下来的记述中,玄奘明确提到“波谜罗川中有大龙池”。大龙池又在何方?有人认为玄奘所见到的是位于中国境内的小喀喇库里湖,《中国国家地理》杂志2010年7月号的一期帕米尔专题,便将大龙池定位于此。19世纪也有欧洲探险家认为是塔吉克斯坦境内的大喀喇库里湖。
但侯杨方认为,大龙池绝不可能是大小喀喇库里湖,而是位于塔吉克斯坦境内大帕米尔的萨雷库里湖。
这里,我们必须要把《大唐西域记》再往前翻几页。在“达摩悉铁帝国”一章里,玄奘说,“睹货逻国故地也……临缚刍河。”他所描述的地方就是瓦罕古国,这里的“缚刍河”,便是阿姆河的上游喷赤河、大帕米尔河。这说明玄奘当年是沿喷赤河自西向东溯流而上,到达其发源地大龙池,即萨雷库里湖,继而东行。
侯杨方认为,大喀喇库里湖在瓦罕以北数百公里,玄奘不可能到过那里。小喀喇库里湖在石头城即今天的中国塔什库尔干县城北边,波谜罗川(大帕米尔)是一个东西走向的帕,玄奘如想从瓦罕走到那里,必须“东北行”翻山越岭。而《大唐西域记》中记载他“自此川中东南……行五百余里,至朅盘陁国”。朅盘陁国的都城即石头城,今天的塔什库尔干县城所在地,在塔吉克语里,塔什意为“石头”,库尔干即“城”。从另外一个角度讲,小喀喇库里湖距离石头城太近,只有100公里左右,而玄奘是“行五百余里”,才到了朅盘陁国。
玄奘走的不是明铁盖
玄奘“自此川中东南”,前往朅盘陁国。“东南”方向的确定,排除了中国与阿富汗接壤的南瓦根基山口、与巴基斯坦接壤的明铁盖山口及红其拉甫山口,从而将目标锁定在东向的纳兹塔什山口和东南向的排依克山口。
在前3个山口中,明铁盖是长期以来具有权威意义的玄奘入境山口。4月23日,科考队驱车前往明铁盖山口,在海拔4200米处,见到了2005年中央电视台与喀什地区人民政府立的纪念碑,上面刻的是红学家冯其庸题写的“玄奘取经东归古道”。对此论断,侯杨方表示反对。
冯其庸在其《玄奘取经东归入境古道考实——帕米尔高原明铁盖山口考察记》一文中论证,其一,《大唐西域记》中提到的达摩悉铁帝国,即阿富汗的瓦罕地区,这一点与侯杨方的观点相同。但冯其庸随后提到“再联系我进山时的公主堡附近路口看到的‘瓦罕通道’路标,这就十分确切地证明了这条‘瓦罕通道’,就是当年玄奘回国的古道,而明铁盖是其必经的山口。”侯杨方指出,中国境内的河谷不叫瓦罕走廊,瓦罕与中国没有丝毫关系,向西穿过南瓦根基山口后才是阿富汗的瓦罕地区。冯其庸经过的路标处,侯杨方表示那里应是纯正意义上的塔克敦巴什帕米尔(纯正的帕米尔只指这一块牧区,后来扩充到塔什库尔干河谷的农区)或卡拉其谷河谷。
其二,明铁盖在柯尔克孜语里的意思是“一千头公黄羊”,冯其庸在前往明铁盖的途中听闻一个波斯商人赶着一千头黄羊和骆驼遇雪灾覆顶的故事,他认为故事与《大唐西域记》中“奔穰舍罗”中的一段记载恰好相合,故为有力证据。侯杨方则指出,玄奘“奔穰舍罗”时,已经离开石头城,与明铁盖山口更扯不上关系。
侯杨方还指出,无论是走南瓦根基、明铁盖还是红其拉甫,都不符合玄奘“东南行”的方向定位,只有“东北行”甚至“西北行”才能到达这些山口。而且在明铁盖以南区域也无大龙池这样的地貌。
纳兹塔什还是排依克
从地图上看,从萨雷库里湖向东,纳兹塔什山口在上,方向偏正东,排依克山口在下,更符合东南向的定位,但两相邻近,都有可能。英国探险家斯坦因早年的著作《古代和田》认为玄奘走的是排依克山口的可能性较大,但在晚年的《古代穿越帕米尔之路》中又转向认为是南瓦根基山口。侯杨方本人在到达这几个山口之前,也犹豫不定,认为玄奘有相当大可能走的是排依克山口,但也不能完全排除纳兹塔什山口,而南瓦根基山口并不符合“东南行”的方位。 (下转A15版)
玄奘跟随商队翻越排依克山口后,一定长舒一口气。他随后即将进入平缓的卡拉其谷河谷地带,一路风光壮丽,水草丰美。东去的卡拉其谷河与西进的红其拉甫河在公主堡前交汇成塔什库尔干河,静静地流淌在高原阳光下的塔克敦巴什帕米尔。
玄奘在朅盘陁国得到充足的时间休整,他在都城石头城驻留了20多天,听闻了朅盘陁国“汉日天种”的建国传说,并破天荒在文风简洁的《大唐西域记》中,不惜笔墨花了400字记述了发生在公主堡的“八卦”故事。
喜闻八卦的玄奘和尚
如果不是玄奘喜闻八卦,真的无法解释他竟会用一整章的篇幅讲述一个传说。侯杨方认为,这说明,可能他从卡拉其谷河谷出来,一眼见到高踞悬崖之上的公主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听闻“汉日天种”的故事后,更加深了他对公主堡的认识。
《大唐西域记》里写道,古代一个中国公主远嫁波斯,时遇兵乱,使臣只好将公主“置于孤峰,极危峻,梯崖而上”。兵乱过后,要送公主回国,却发现“女已有娠”。公主侍女告知使臣“勿相尤也,乃神会耳”,说是每天正中,有一天神与公主相会使其受孕。于是使臣便在石峰之上“筑宫起馆”,是为朅盘陀国,公主与天神生下的孩子被拥立为国王。是为“汉日天种”的传说。
公主堡实则是一个扼守交通要冲的军事堡垒。无论从明铁盖、南瓦根基还是排依克山口进入中国的商队,都在它的监控之下。历经岁月沧桑,悬崖上的公主堡只剩几堵单边城墙和夯土层,远眺难以得见,原来登山的阶梯早已湮没在塌落的山体中。
登上公主堡,可以清晰地看到远处三条河流形成一个巨大的Y形。“左边是发源于红其拉甫山口的红其拉甫河,右边是发源于南瓦根基的卡拉其谷河,两河在我们正前方交汇成塔什库尔干河,塔河一路向北然后折向东,汇入叶尔羌河。公主堡在河口附近,可监控下方两条商贸路线。当年玄奘可能经过这个河谷,听到了那个传说。”侯杨方说。
意外发现乌戈里亚特
在科考队出发之前的大半年里,侯杨方查阅了国内外大量史料、3000多份地图和卫星图片,努力还原玄奘东归道路。在实地考证中,预设基本得以验证,唯有在大同乡采集口述资料时,得知一个隐蔽颇深的山口“乌戈里亚特”,这也解开了侯杨方心中的一个疑问。
根据《新疆图志》中对清代驿道的描述,结合卫星图片,侯杨方初步判断玄奘从塔什库尔干县城即当时的石头城出发后,先到新迭,再折向东南行。但新迭的位置在塔县东北,与《大唐西域记》中所说“城东南行三百余里,至大石崖”的方向有所不同。
“但是,从美国军事地图与谷歌地球上看,没有别的路可走,只好先确定这条线路。”侯杨方说。
4月16日晚上9时,科考队抵达大同乡政府,随即采访了乡宣传委员马依力。他说,从大同乡到塔县的道路,在1994年公路通车之前只有一条,即先从大同乡到瓦恰乡,需要走3天,途中翻越海拔近5000米的坎达尔山口,这个山口冬天也可行走,但雪深及腰。瓦恰到塔什库尔干县要走2天,途中要翻越海拔4200米左右的“乌戈里亚特山口”。
听说有这个“乌戈里亚特”山口时,侯杨方实感意外,也十分惊喜。他说,当时就意识到这个山口的存在正是解开此前疑惑的关键所在,也将是此行最大的收获。
苦于当地无法上网,不能立即在谷歌地球上确认。4月18日,科考队抵达塔什库尔干县后,侯杨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上网查乌戈里亚特的位置,在谷歌地球上,他看到一个平缓的山口,西边有一条明显的小路。“心中一阵狂喜。”
次日在与塔什库尔干县的专家座谈会上,这个山口再次得到确认。并且还知道了乌戈里亚特在塔吉克语里的意思竟然是“贼娃子的路”,原来当年有人从阿富汗巴达克山偷运鸦片入境,走的便是这条路。
这条路的唯一性再度得到认证,是在塔什库尔干县民政局提供的总参谋部军事地图上。几份军事地图均显示,乌戈里亚特、坎达尔山口是塔县东南行前往瓦恰、大同乃至莎车的唯一道路。“军事地图一定会将所有可通行的道路都标出来,否则必将贻误战机。”侯杨方说。
道路是唯一的,方向也符合《大唐西域记》中的记录,于是侯杨方重新修正了玄奘自塔什库尔干出帕米尔的路线:
塔什库尔干县城东南行经乌戈里亚特山口至瓦恰,遇大石崖,再至“大崖东北,逾岭履险,行二百余里,至奔穰舍罗。”即翻越坎达尔山口抵达大同乡。
豁然开朗大石崖
侯杨方确定玄奘路线,最为看重的是《大唐西域记》里记载的方向和地点描述。在他看来,玄奘毫无疑问是智慧、勇气与能力的化身,是一个伟大的探险家,方位感和文笔俱佳,唯如此,才能留下这部经典实用的西游记。
在中国,极少有史料将行记中的方位和地点记载得如此清晰。清代官方描述驿站的《新疆图志》中,不过粗粗地写出驿站名称和间距,一百余年前中国绘制的帕米尔地图也只有模糊的地名和大致的方位。而英国探险队的《叶尔羌探险报告》和斯坦因的报告,则详细地记述了所经道路的四季通行性、植被及环境等各种信息。
玄奘的记载和卫星图片辅以海量军事地图及国外考察报告,帮助侯杨方确定玄奘的路线。但史料尤其是权威史料最大的障碍在于,它们容易使人产生迷信而不是怀疑。
“斯坦因在他的著述中认为,玄奘从塔什库尔干出发后,东北行至新迭,北上翻越其其克里克山口,而后东向翻越托里亚特山口到清代驿道重镇切里拱拜孜,再北向越喀什卡苏山口到英吉沙、喀什,出帕米尔。”这是清代蒲犁厅(治所在今塔县)到英吉沙最便捷的通道,也是斯坦因经常走的道路。但侯杨方认为,这并不符合《大唐西域记》“城东南行”的方向,而其后提到的“大石崖”,他从地图和卫星图片上判断,应该在瓦恰。
“斯坦因在他同时期的著作中,也曾提到大石崖可能在瓦恰,但他是一个极其自负的人,坚持认为玄奘走的是其其克里克山口这条路。”侯杨方说。
4月24日,科考队决定走一走“城东南行”经乌戈里亚特山口至大石崖这段路。从县城出发南行21公里后,东向折进一条碎石遍野的河谷,随后步行。乌戈里亚特海拔4200米,但坡度平缓,极易翻越。在越过山口之后,天边霍然出现一排绵延数十公里的巨崖,崖脚民居、农田星罗棋布。民居所在即瓦恰乡。陪同科考队的塔什库尔干县文物管理所所长地力萨地克说,当地人把这巨崖叫做“优尔”,意为土崖。这种地形在帕米尔非常罕见,这是他见过的独一处。典型的帕米尔地形坡度缓和,少有如此陡峭地貌,可能因此才令玄奘记忆深刻。
“地方百余顷”是大同?
一路行来,侯杨方最爱的《大唐西域记》句子非常显见,那便是“葱岭东冈,四山之中,地方百余顷,正中垫下。冬夏积雪,风寒飘劲……”这正是翻越坎达尔山口后,玄奘到达的地方。“地方百余顷”,在崇山峻岭之中,如此大面积的平地非常罕见。在喀什与当地干部座谈时,提到此地,侯杨方与喀什地委宣传部副部长陈丽不约而同地道出“大同”这个地名。
彼时,玄奘越坎达尔山口,沿特都拿河东北行,后与孜拉甫夏河(突厥语,铺满黄金的河)交汇,称为大同河,一路至大同。大同乡所在的阿依克日克意为“月光难以照到的地方”。夜宿大同,四山环抱,山影魆魆,确有同感。至大同当日,只觉绿洲绵延,河谷平坦宽阔。
大同之后,玄奘一路东行去往乌铩国。据考证,古代乌铩国即为今日莎车绿洲,按照斯坦因的路线,玄奘出帕米尔去的是英吉沙,且并非“东下葱岭东冈”,方向也不正确。
有趣的是,走访喀什当地学者马树康时,他翻出一本收藏多年的文史资料,其中竟有一篇非常有价值的《大同日记》,这是时任喀什地委书记的郭刚考察大同出山公路时撰写的文章。后返乌鲁木齐时,我们特地前往郭刚家中拜访。
《大同日记》记述了从莎车县达木斯乡前往大同的走法,这正是玄奘从大同出帕米尔的反向道路。文中记载,从达木斯乡经45公里山路抵达库尔干山口下,弃车上马,翻越山口,山道崎岖,狭窄陡峭,一些地方坡度有60度,山口海拔不高,约3100米,1个多小时后即翻越。越山口后约2公里到达苏盖提列克。4月17日,科考队从大同乡东去库尔干山口,并徒步走到了库尔干山口西侧下方的苏鲁克奥夫。
顺着艾亚河而下,越过达木斯乡后,玄奘便来到宽阔美丽的叶尔羌河畔,在这条泛金河边濯衣浴足,从此离开雪山河谷纵横的葱岭,步入大漠黄沙和连绵的绿洲。
(上接A14版)
4月21日,科考队前往纳兹塔什山口。这里是从塔吉克斯坦入境后,经塔什库尔干翻越帕米尔到喀什噶尔最近的一条通道,英国探险队多次从这里穿越。不过,进入河谷地带后,科考队发现这里海拔较高,开始徒步点即在4000米左右,山口海拔4500米,时近5月仍积雪覆盖,冰河封冻,且冰河穿狭谷,冬天冰下河水已然触及两岸,夏天河水只有更大,不利行走,而且也并不符合“东南行”的方向。
4月25日,科考队考察排依克山口。排依克沟特征非常明显,河谷平缓,沿河流两侧交替出现河漫滩,陪同科考队进山的排依克边防武警军官雅尔说,他多次由此前往排依克山口,一路均是如此景象。从沟口到山口约40-50公里路,骑马或毛驴要走10个小时。在前苏联支持“三区革命”时,军用物资也是从这个山口运过来的,这证明了载重的骆驼、毛驴和牦牛由此通过的可行性。
由于排依克山口管制较严,当天科考队只被允许进入3公里即返。武警说,从排依克山口下望,便是宽阔易行的阿克苏河谷。侯杨方认为,这契合了《大唐西域记》中记载的方向,玄奘“自此川中东南”,过大龙池后沿阿克苏河谷一路向东南行,翻越排依克山口后,进入卡拉其谷河谷,并一路经公主堡走到了朅盘陁国的都城石头城。
城东南行三百余里至大石崖。有二石室。各一罗汉于中入灭尽定。端然而坐难以动摇。形若羸人肤骸不朽。已经七百余岁。其须发恒长。故众僧年别为剃发易衣。
摘自《大唐西域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