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发现远处好像有一艘船
“唉!”水波忍不住哀叹一声,”不该乘这条破船。”“不该?水小姐,”罗全布冷冷地说,“别人好埋怨,你不行,你没资格埋怨。”“为啥?”水波侧目。“这船的一次性适航证是你去通路子搞出来的呀。没有适航证,‘罗马人’能出港吗?”罗全布直奔主题,击中要害。“这——”水波一愣,随即反唇相讥,“不错,是我去搞的,可我是拿着你签字的适航申请书去搞的,没有你船长的签字我再有本事也不行。”“这——”这回轮到罗全布语塞。
“你俩到底怎么回事?”朱海根问。“我——”罗全布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水波也不知怎么说。“不瞒你俩,对此我心里早就有疑问了。”朱海根说,“好歹我也跑了几十年船,旧船、烂船见过不少,没见过像‘罗马人’这么破旧的。可罗船长,在航运界你德高望重,既然你签字认可,我也就没说的了;再说水小姐也弄来了适航证,合法航行,我更没说的。可我心里一直觉得这当中有猫腻。从你俩刚才的话语中我听出因头。看来你们肯定有秘密。”他顿一下,“如今船也沉了,事情到了这一步,你俩能否透露透露,说说真相?让我死也瞑目。”“对,说说。”水手长欣荣坐正身子,“都到这个分上了,再不说啥时候说?”“死到临头了。”瘦弱的轮机长说,“咱们有权利知道真相。”
沉默。救生筏里的空气霎时凝固了。印度洋在咆哮。“哗!”一个浪头将救生筏高高托起,随即又扔下,人们左右晃荡,但视线都聚焦在罗全布脸上。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罗全布脸涨得通红。蓦然,他哭喊着:“我该死,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死去的船员兄弟。”说着边哭边抽打自己耳光。罗全布讲述了接受老板辛运贿赂,篡改船舶数据,在适航证上签字的情况。“你……”朱海根瞠目结舌。“原来如此。”欣荣恍然大悟,愤怒地说,“无耻的贪婪毁了大家。”
晨光曦微,天还未大亮。罗全布和朱海根仍半躺半坐,双眼紧闭,纹丝不动,眼下最要紧的是节省体力,少动少说话。
欣荣看看手腕上的表,4点50分。他睡不着、也不想睡。新的一天开始了。今儿是第几天?他转脸看着用红色记号笔划在救生筏舱壁上的条条,这是他的作品,每天清晨画一条。他默数着:1、2、3、4、5,今天应该是第6天了。他透过救生筏门洞,静静地望着外面。海水和天空是黛色的,洋面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像轻纱,似雾霭,游移、飘忽,捉摸不定。欣荣失神地望着海面。蓦然,他发现远处好像有一艘船。他以为自己看花眼,使劲揉揉眼睛,再看,确实是一艘海轮,而且似乎正向他们驶来。“船!船!”他不由喊起来。“在哪?在哪?”水波睁眼紧张地问。罗全布和朱海根也都睁开眼睛。“那儿,你们看。”欣荣手指前方。“是的,”水波兴奋。现在他们唯一的指望就是有船发现并救助他们。“不要是索马里海盗船呵。”水波又胆心,这是索马里海盗活动区域。“即使是海盗也无所谓。”欣荣说,“管他谁,只要能将我们救出去。”“救你上岸后要赎金。”水波担心。“那怕啥,”欣荣呵呵一笑,“咱们掼缆绳、踩甲板的,怕啥?要付赎金也是船公司老板的事。”“阿欣说得对,”轮机长朱海根说,“任谁都行,只要能将咱们救离苦海。”
罗全布眯着老花眼,细细辨认,说:“不像海盗,是条集装箱船。”“那就快放救生火箭,”水波提议。“等等,让它再靠近些。”罗全布想起前几天放掉的几支火箭,当时救生筏与对方船的距离都比较远,火箭白白浪费。
集装箱船向他们驶来,距离一点点缩短。“放火箭,快放。”水波迫不及待。“阿欣,还有几支火箭?”罗全布问水手长。“总共六支,已经放掉五支,剩下最后一支。”“这条船离我们很近,”水波请求,“机会难得,船长,放吧。”罗全布观察一下,距离确实比刚才近了,大约1海里,应该说是比较近的,他下定决心:“好吧,阿欣,放!”
欣荣取出最后一支救生火箭,举起来,拉动点火索,滋!火箭冒出火星嘶嘶作响,随即冲向空中,粉红色的镁光信号缓缓旋转然后飘落,在空中留下一缕缕白色烟雾。四个人睁大眼睛,现在他们的希望全都寄托在这最后一支火箭和眼前这条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