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亲朋好友夸我的妻子能言善辩,见微知著时,我心里总郁闷不已。为什么?我嫌她太自以为是,太唠叨了,正宗的“婆婆妈妈”!每样东西用了后,不及时物归原处要唠叨;书桌上的报刊文稿堆得太高要唠叨;连上下楼梯见了邻居没主动打招呼、跟孙子打打闹闹她也要唠叨!
瞧,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体,卫生间的小窗没有照她的意志及早关上,以致天井里飘上来的油烟味飘进了房间。她回家发现后,从卫生角度、安全问题开始发言:一会儿讥我自诩为狗,但灵敏度高的鼻子哪里去了;一会儿怪我吃饱饭家里事死人勿管,叽叽咕咕,一长二短,说个不停;而且在我再三致歉,表示在裤带上打个结永志不忘的情况下,仍旧跟进跟出“训导”,逼得我赶紧换鞋子外逃!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除非你不回家!”脑后轰轰响着一个雷!
有一天,回家较晚,发现信箱里有一封隔壁三号楼203室的信。走进书房,我随口说起这件小事,表示明天一早给塞回他们信箱去。妻子来劲了,拿过信一看,说:“我知道这是翁老太的小女儿从美国寄来的,内容肯定重要!”叫我立刻送过去。我分辩说,太晚了,我又很疲惫,明天送吧!她瞪了我一眼,自己开门噔噔噔地跑出去了。回家后,一顿“排头”比八级地震还结棍,从起码的道德良心,到为人应知恩图报(翁老太也曾将一封送错了重要信件,送还我家),唠唠叨叨数落了大半夜。我自知理亏,闷声不响。妻子关灯时,言正词严地说:“人心不古,书白读了!”
唉,虽说怨她烦,耳边没有她的唠叨声还过不了日子哩!
上个月,在为地板打蜡时,妻子不慎滑了一跤,尾骨骨折住院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快活日子顿时中断。我茫然扫视两室一厅,冷冰冰,静幽幽。儿子他们都很忙,我只得咬紧牙关,披挂上阵了!妻子不愧为能人,躺在病床上喋喋不休地发指令:买什么,哪里买,做什么,怎么做,对我的吃喝拉撒都布排得清清楚楚,妥妥帖帖。我一条一条照办。她感到很满意,悄声说:“做人没那么容易吧?先生!”
“对对!”我立马应答,“一点勿唠叨!”
晚上,看着熟睡的妻子消瘦的鹅蛋脸,我轻声哼了一首小诗:
“老婆唠叨是首歌,百听不厌乐呵呵;妇唱夫随醉心头,携手同沐恩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