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乾贵和臧玉琰是同一时代的中国两大男高音。虽然,他俩演唱的流派、风格和声线迥然不同,但都为探寻一条“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民族歌唱之路付出毕生。
1984年的初冬,新民晚报主办了《著名歌唱家音乐会》,这是在中国音乐史上有深远影响的重大事件。来自京沪两地近二十位最负盛名的歌唱家同台竞演,风骚各领。其中,最令人怦然心动的当数楼乾贵和臧玉琰。
以擅演中外歌剧而著称的楼乾贵,曲目宽泛,涉猎中外。在这次音乐会上,他演唱的《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大气磅礴,《二月里来》和《在那遥远的地方》绚丽疏放、激情四射,毫无些许的刻意雕琢。而《妈妈》《登山缆车》《遥远遥远》等外国名歌,则更彰显其热情奔放、随心所欲的大家风范。
楼乾贵的歌声,开阖自如、极富变化。音乐节奏和运气行腔,结合得天衣无缝。所有作品的完成,都能声气相继、一气呵成。这是需要经过长期严谨、科学的锤炼,才能呈现其如此高度自由的歌唱状态的。
楼乾贵早年学医,因酷爱歌唱又极具天赋,后考入上海国立音专,兼攻声乐,师从前辈劳景贤教授。但就是这位看似“半路出家”的歌唱家,却是新中国第一个国际声乐大赛的获奖者。
命运多舛的楼乾贵,在“反右”和“文革”中虽历经罹难,但他对声乐艺术的追求,却始终矢志不渝。即使在后来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商品社会里,仍一往情深的守望着初衷。
而中央乐团的第一男高音臧玉琰,是声乐大师黄友葵的高足。作为典型的意大利美声唱法,他所诠释的作品,都有诗一般的意境和画一般的色彩。总能给人带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的愉悦。
听臧玉琰的演唱,不仅有感官上的享受,更有心灵的陶醉。空灵飘逸的《牧歌》、恬静悠远的《草原之夜》、和风细雨般典雅的《教我如何不想她》及深邃激荡的《可爱的中华》,臧玉琰举重若轻的艺术诠释令人叹为观止。用看似简洁、却声中有字、字中又有音有情的方法,时而含而不发,时而连绵不断,紧紧抓住了听众的心。
臧玉琰对所演作品的布局、设意、造景,甚至很微小的细枝末节,都颇具匠心。如《牧歌》中的尾段“多么爱煞人、爱煞人”, 臧玉琰采用了假声中又混杂了弱声、享鸣等多种技巧来表现。歌声如同一缕缤纷多姿的绕梁余音,在空中曼妙地飘荡,悄无声息地沁入人心。
而《草原之夜》则淋漓尽致地展现了臧玉琰那种无出其右的声音控制能力。他用深情含蓄的行腔,柔美又带点朦胧的音色,半声的创新应用及真假声不断的自然切换等演唱手段和技巧,张驰有度地渲染了静谧无垠的草原上的美好意境,给听众营造出静谧悠远的想象空间。
无疑,无论楼乾贵和臧玉琰的才艺、学识还是品行、情操,都堪称歌坛后辈的楷模。他们融入血脉的歌声,已永远定格在那时光的坐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