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天好,女儿约我到玄武湖去“走湖”,说要用一种新鲜且健康的方式迎接她和我的“一生一世”。我对这个提议充满兴致,早早与她在太平门会合,开始我们的环湖步行。
天气真是非常配合心情,朝阳在没有雾霾的湖面展开红红的笑脸。女儿全套运动装束,看上去跟“走湖”这个提议一样新鲜美好。我和女儿的关系一直以来都类似闺蜜,所以我们脚底轻快,一路谈笑风生。
环湖走完一圈,我们按计划从玄武门出去。女儿对午餐的安排,是请我在她们单位六楼的茶餐厅享用简餐套餐。从那个茶餐厅的大落地玻璃窗鸟瞰玄武湖,有一种仙境般的效果,是我最喜欢与她闲坐的地方。
我们如此这般地度过了大半个快乐的元旦。
晚上我们通电话,女儿告诉我,晚上她在一家五星级饭店的包间里,请奶奶和爸爸吃了晚饭。我警惕地竖起耳朵,问:“小丫头去了吗?”
她说:“请爸爸当然就连小丫头一起请了。”
我半天不说话,然后我很没有风度地说:“你只请我吃了简餐,你请你后妈吃了豪华大餐!”然后我更没有风度地重提她爸爸当年搞婚外情的旧账,他俩拍拖花光我们的生活费,害我们过年只能在天桥下买便宜衣服,好不容易买块巧克力,分好几次才舍得吃完。我给她买过一只会发声的卡通玩具,第二天趁我们去上班上学,小丫头来到家里,转眼就把玩具玩得没了电。
我还提醒我女儿,她父亲自她17岁那年娶了小丫头后,就对她的高等教育、找工作、买房、结婚等等人生大事未尽过任何父亲的义务。
女儿好言好语替他们分辩,说:“他们后来不是都下岗了嘛。”
女儿又说:“小丫头刚参加工作就爱上我爸,下岗时买断工龄,一共才补偿到两万多元。这么多年,她父母不谅解她,同龄人的圈子抛弃了她,她又无法进入我爸这代人的圈子,小孩也生不起,你说,我们还有什么好怨恨她的呢?”
几乎是片刻之间,我心中油然而生对女儿这代人的敬意。她们看问题完全没有成见,她们客观、善良,甚至对只大自己几岁的后妈怀着同龄人的理解和怜惜。
我说:“那么,以后你就经常请他们吃吃大餐吧。”
说完这句话,我的心情又像没有雾霾的玄武湖湖面,升起了红红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