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感觉自己有些鬼使神差的变化,突然开始喜欢听广播了。从前开车一路伴我的是,或激越或委婉的CD音乐,现在只愿身心在各个电波频道间切换;以往在家休闲的主要方式是上网或看电视,如今更多的时间消磨在一边冥想一边听广播中。或许我是衰老不力了?还是复古回归?不管如何,放慢脚步、放宽视野的情愫却如荒草般地自由生长。
曾记得幼时,物质条件匮乏,娱乐活动除了在户外野疯外,最大的享受就是听广播。每天中午十二点,我都准时在收音机旁正襟危坐,捧着饭碗听刘兰芳的评书《岳飞传》、《杨家将》、《赵匡胤演义》等。刘兰芳字正腔圆、活灵活现的说书风格,犹如将时光倒流至那个金戈铁马、英雄辈出的年代,令我如痴如醉,从此爱上了历史和文学,并受益良多。随着时代的发展,电视、网络逐步走进千家万户,多媒体、自媒体层出不穷,令人眼花缭乱。广播由于可听不可见、稍纵即逝等先天劣势,在各类媒体的竞争中不复往日雄风,败下阵来,受众人群不断萎缩。我家那台破旧的红灯牌收音机就经历了从“万千宠爱于一身”到“门前冷落车马稀”直至“香消玉殒谁人怜”的境地。所以,每次母亲在忙家务,大分贝地开着效果不佳的收音时,我都会内生不屑和心酸,觉得母亲真的年纪大了,已将乐趣和追求放到故纸堆中。
直到有一天夜晚,百无聊赖的我在等女儿放学,偶然打开车载电波,一首南方二重唱的老歌《细说往事》竟不期而至,清澈柔和的旋律缓缓敲打着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蓝蓝的天,往事一缕轻烟飘过你的眼帘;沉默的眼,请回答我还爱不爱我的从前……”充满怀旧的色彩和平实的诉说基调,让我不由得乘着歌声的翅膀,回忆起过往的喜怒哀乐,眼眶湿润之余,也多了几分安静与淡然。在不知不觉中,广播就像久别重逢的老友,又回到我身边。每当开车、散步、用餐、品茶时,我都习惯收听电波里的健康、时政、音乐、车况等各类信息,倘若觉得累了烦了,可以随手关掉播音,而无任何心理压力。以前干家务常感到是负担,现在有IPAD下载的嘟嘟收音机作陪,刷碗、拖地似乎变得欢快起来,且妻子常被精彩的播音吸引过来,边聆听边打毛衣,好一幅其乐融融的温馨家庭画面。这也终于使我领悟到母亲喜欢广播的原由。
当今社会物欲横流、信息嘈杂,广播的简单、自然、坚守,就如同“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带给人是一股小清新、小幸福、小温馨的感受。电波不是Babysitter,不像看电视、玩手机那样随时主导你的思维,侵占你的空间,捆住你的手脚。你完全可以“一心二用”、“去伪存真”地听收音,若产生内心共鸣,则可信马由缰地思考人生,想象心中的哈姆雷特。因此,尽管生活依旧快节奏、高压力,我仍会在每个晨昏,与电波相伴成长,放缓步调,让心灵去旅行,找回真实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