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周末的缘故，银座、新宿这些热闹的大街上，人与人摩肩擦踵地紧挨着，想要快步急行，几乎不能。挤的结果便是堵，堵了之后反倒是慢，行速跟不上心速，情绪难免会烦躁。一直以为上海这座城市快要挤爆了，来到东京，方才感受到，比起上海这儿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遇到一位熟悉的日本友人，我说早些年来东京没感到这么拥挤。而他的回答是，现在我去上海也感到比以前挤多了。看来一线城市的拥挤也成为一种全球现象。

　　女儿正在跑各种招聘会，在日本找工作，不仅要穿正统的西装，我看她还要穿规定的求职鞋。那是一种鞋跟不得低于4厘米的圆头黑皮鞋，很正装。然而，鞋口门上又多了一条横搭襻，看着虽有点不伦不类，却也兀自生出些学生味来。我说这应该是大四鞋，介于从校门走向社会之际，日本的设计师蛮有创意。女儿噗嗤一笑道，老妈，这是你有想象力，为了找这样一双既符合要求又有搭襻的鞋我跑了好多家商店，为的是不在电车上被挤掉。确实，我也曾听说，东京的电车在上下班高峰时被挤掉鞋是常有的事。

　　我自然不必凑热闹，出行尽可能避开这个时段。但日久，难免也有冲撞的时候。那天，从新宿回家正赶上下班高峰，进了车厢身体已由不得自己，人流一波一波地涌入，推推搡搡，连站立的位置都不保。我穿跑鞋，系鞋带，不怕鞋挤丢。但上班族就不那么随意了，有穿高跟鞋的女人被挤得双腿跟麻花似的扭来扭去，任凭人家踩鞋，两脚就是不敢挪动，生怕丢了鞋。好在车厢再挤，环境还算安静，没有手机铃响，没有人打电话，也没有相互的埋怨声，只是闷挤，尽管已经有不少人丢了鞋。

　　待车门打开，仿佛忍耐到极限，人如潮水，刹那喷涌，各种奇观也呼之欲出。掉了鞋的人不管是谁的鞋，只要是在自己脚边的先趿出来再说，然后大家轧一堆，开始认鞋换鞋，忙乎一阵子，须臾，各走东西，这种情况已经是司空见惯般的正常。

　　有趣的是两个二十出头的女孩，看样子是同伴，其中一个找不着鞋了，正尴尬着，就在车门关闭之际，突然一只鞋被人飞了出来，她一阵惊喜，穿上后却发现鞋面上的一只蝴蝶结也飞了，一丝沮丧从脸上掠过，很快她与同伴嘀咕了一阵，索性也扯下了另一只鞋面上的蝴蝶结，从包袋里取出一只发卡，让同伴帮她别在了头发上。好看么？好看，真好看！两个女孩打趣着，嘻嘻哈哈地笑着走着，一只酒红色的“蝴蝶”在那女孩的头顶上一颤一颤快乐地跳跃着……

　　我也笑了，人的心态真能调频啊，当环境不能改变，当尴尬已成现状，不妨来点娱乐精神，自我调侃，自行化解，乐呵一番，至少心里可以宽敞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