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酒,我能喝一点,但是不懂;那么茶呢?肯定也是喝的,只是还是不懂。据说这两样东西很有讲究,人人都会喝,大多数人却都不懂。
任建平懂。他承认自己是红酒专家,后来我知道,他还是个茶专家。这两样东西,都不简单。
对我来说,这两样事物没什么不简单,也没什么了不起。酒从来都是我忌讳的东西,我甚至是憎恨酒的,因为经常在不同场合遭遇过“酒臭”、遭遇过酒后的失德现象,让人尴尬烦恼不已。我家一个朋友,平日里是非常有礼有度的青年。谁知有一次,号称是蒙族后裔的这位仁兄在餐桌上喝多了,大大失态,舌头大了眼神散了不说,竟然从椅子上一直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还吐了自己一身脏了人家一地。他是我带去的,满桌子人不说什么,倒弄得我恨不能地下有个缝好钻进去!
那么茶呢?有一次我演出之后,好朋友、话剧导演田沁鑫拉着我去她在北京建国门的工作室喝茶,去了一看才知道她喜欢喝茶,尤其是用功夫茶待客。那晚她说,吴霜,我这里有上好的福建茶请你喝。谁知我那天演出之后口渴之极,她的小小功夫茶杯一口一口小品让我越喝越渴,于是求她给我换上个大杯来。她愣了一下,给我找来个大杯,斟满了,我便牛饮起来,一口气连着喝了几大杯。结果,那天回家之后睡不着觉了。本来身体已经十分疲倦,很想倒头大睡,但是却睡不着,静夜中两眼圆睁盯着天花板,最糟的是我的心脏,扑通通一个劲乱跳,像胸中有个四个月大的小公狗死乞白赖地要蹦出来见见世面。不瞒大家,我当时基本确认自己得心脏病了,不然怎么解释呢?从来没有过那样的心跳,躺不是坐不是,眼睁睁看着天光渐亮,直到凌晨五点左右才迷糊睡去。等我九点多醒来以后,心跳已恢复到常态。仔细一想,哇!是小田那功夫茶闹的嘛!
茶,原来还有这功能? 任建平是我近期认识的新朋友。在一次聚会上,人家向我介绍他,这是一位红酒专家。做酒生意的,不久前,他刚刚用很低的价钱买了一批红酒,大约一千多瓶,是一个新品种。我忽然明白了,这是囤积。那天,他拿出了那批存酒中的一瓶要我们尝尝,告诉我们这酒是多么醇多么美多么令人回味。席间不少人称赞着酒的味道,除了我。我坦白地告诉他,真的喝不出来他所称赞的那些味道。
任建平是儒商。中等身材,体格匀称,态度儒雅。我当时就想,毕竟是红酒专家,绝不是那些卖白酒的粗鲁男人可以相比的!
看我真的不懂,我的无知让他心有不甘,于是便讲解起来。大多数我都没有听明白,但有几个字我是记住了:酸、涩、苦,是好红酒必备的滋味。原来如此,这确是我对红酒的深刻印象。不同的只是,他可以从中品出甘醇美味,而我却被那苦涩味儿给彻底闷倒。
任建平又从红酒谈开去,这一次轮到了茶。他说茶的品定和红酒有很多相像,当年他从学习品酒开始,走遍欧洲,成了地道品酒师后用品酒的方法开始品茶,竟得到令他惊奇的效果。茶的味道也有几个字,就是:香、清、甘、活。他可以凭着品味几小口,便能确定杯中的茶叶出于何年何时甚至何地,经过几番雨水,掐的第几茬嫩叶。哇,惊得我嘴巴半天都没有闭上。
红酒和茶的品质已经深入影响了任建平的人、生活。他说不想花大把的时间去赚钱,只要散淡自由的乡间生活陶冶自己,于是在北京远郊的延庆农村租了个小院,一周只来北京工作两天时间。我想,寂静山林的幽凉空气配上红酒和茶,就是他优雅气质的来源。
至于我呢,开始在有限的接触红酒和茶的过程中体会他告诉我的那些味道。虽说依然愚钝,不过,我在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