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法西斯魔掌牢牢控制了意大利
不过,在到达控制地中海入口的英国殖民地直布罗陀后,战争的气氛就可以感受到了。英国海军对欧洲进行了海上封锁,以防止德国获得国外的援助。“雷克斯号”轮船按要求被拖移到靠近其他等候的船只旁停靠,韦尔斯倚靠在船栏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英国联络官走来。韦尔斯受邀与英国高级官员在露台甲板饮茶聊天,其他英国检查官发现了需检查的334袋美国邮包,上写寄往德国和波兰字样,他们给“雷克斯号”轮船的货物发放了“航运证明书”,表示这批货物不是走私品。邮件检查一直是华盛顿和伦敦双方关系的麻烦。经过3个半小时的迅速检查,这是因为韦尔斯在船上的缘故,“雷克斯号”轮船被告知可以开航。
2月25日,星期天,午后不久,“雷克斯号”驶入了那不勒斯平静湛蓝的海湾,春光明媚。那不勒斯展示了“正式访问的所有程序”,莫法特注意到,包括平民和军人,摄影记者的闪光灯,和嗡嗡作响的摄影机。在皮亚扎·加里波第的火车站,服务人员一遍又一遍地轻刷着临时铺在庭院的红色绒毛地毯。韦尔斯一行乘坐私人列车经过
3小时到达罗马。沿途穿过美丽的乡村,修筑了防御工事的城镇和古堡,跨越了彭甸沼地,最后抵达首都中央火车站布满鲜花装饰的皇家站台。欢迎仪式绽放出斑斓色彩,包括当地用羽毛装饰的红色和蓝色帽子,法西斯准军事部队的黑色衬衣。托比对此毫无反应,将腿放在了庄严的古瓷器上。抓着小狗皮带的韦尔斯男仆里克斯颇为窘迫。身穿黑色西服的韦尔斯“冷冰冰地看着另一边”。
罗马的杏树上紫色的鲜花盛开,人们欢乐地哼着小曲,“美国大片”总是受到观众的喜爱。但是,总有点什么不对劲,韦尔斯感觉“法西斯的魔掌牢牢控制了意大利”。报纸对他的来访一致缄默。走在大街上,他能够察觉到某个东西在束缚着意大利人天性中的热情洋溢。意大利人在餐厅悄无声息地进餐,墙上的告示警告:“休谈国事”,咖啡短缺特别严重。“意大利已经意识到前途的迷茫”。莫法特在日记中写道,“人们担心货币的问题,大家都在抢购,赌博成风。”
第二天,韦尔斯和意大利外交部长加莱阿佐·齐亚诺伯爵在他豪华官邸基吉宫进行了两小时会晤。年近40的齐亚诺显得非常自负,头发光鲜,容易激动,带有几分贵族派头。他是墨索里尼的心腹和女婿。但他蔑视纳粹,担心意大利会卷入战争,并相信西方最终会打败德国。韦尔斯强调了罗斯福总统建立更密切的意大利和美国联系的愿望,并特别提到中立政策对意大利的好处。两人在会晤后都对对方颇有好感。齐亚诺在日记中写道:“韦尔斯是一具有绅士风度的君子,和他所接触的德国官员不同,没有自以为是的粗俗。”韦尔斯则认为齐亚诺聪明、坦率、咄咄逼人。但在会晤结束,摄影师完成了两人会晤的拍摄后,齐亚诺便恢复了其法西斯风格,摆出了“抬头挺胸”的姿态。
当天下午,齐亚诺陪同韦尔斯和美国大使菲利普斯去见法西斯创始人。领袖的办公室在原罗马教廷宫殿的威尼斯宫,被称作世界地图厅。房间高大威严,60英尺(约18米)长,40英尺(约12米)宽和高。阳台俯瞰威尼斯广场,就是在这阳台上,墨索里尼向民众发表了他的“阳台演说”。房间尽头,是丑陋的金字塔形油画,画面是一束棍棒,从中冒出一柄斧刃,这是古罗马执法官的权标,油画坐落在巨大的壁垒上方。这巨大的房间家具寥寥,只在角落有张桌子,和几把供客人坐的椅子。房间灯光幽暗,给人阴森的感觉,整个房间唯一的照明来自桌上的一盏台灯。
作为对来访者肩负使命的回应,墨索里尼身穿平民服饰代替了常见的军装。此时站在他前面的这个人,短短的白发,臃肿的肌肤,看上去远远超过他56岁的实际年龄。“他严肃呆板,呆滞缓慢。”韦尔斯在给富兰克林·罗斯福的报告中说,“他步态笨拙,每迈出一步仿佛都颇为吃力。”在韦尔斯眼中,他显得是“戴着沉重枷锁移动的人”,韦尔斯认为,这部分可以从他最近又有了新情妇得到解释。可惜的是,后来因为一封英国电报被意方破译,韦尔斯对主人外貌近距离观察的评论最终被呈现到愤怒的墨索里尼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