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我们到家了
沪江音乐专科学校。校园内,树木苍翠,绿草如茵。一幢幢矮平房的教室里,传出各种乐器声和男女练声的声音。露茜娅拎着提琴来到校长室,礼貌地问候:“您好,校长先生。”递上名片。赵音见名片惊讶地打量:“可是,我约的是位男士盲人音乐家。”露茜娅歉意地说:“他……让我代替他来……”“代替?”赵音打量眼前这位亭亭玉立的姑娘,“姑娘,我们这里不是舞蹈学校、歌舞团,也不是美专,不需要舞蹈演员,模特儿。要的是教孩子们,不!是教授和培养未来的中国小提琴家。”
露茜娅:“请让我试试吧。”她打开自己带来的琴:“可以吗?”赵音两手一摊,无可奈何地说:“请便吧!”露茜娅将小提琴郑重地放到左肩,奏起《印第安人的悲哀》……
校长室,露茜娅演奏的乐曲在微弱的连续颤音中收束。窗外爆发出集聚的学生们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窗内,赵音被陶醉、被震撼了,不由得高声呼喊:“巴利斯特!”露茜娅惊奇地说:“巴利斯特教授?”赵音:“你是柏林音乐学院的?”露茜娅点点头。赵音:“我也是他的学生。这么说,你是我的小学妹了,前天晚上……”露茜娅:“我是女扮男装……”赵音:“还装扮成瞎子。我理解,理解,在上海这个地方……快、快,请坐!”一边帮她倒茶,一边激动说说:“怪不得,在外滩听你的小提琴演奏时,就有一种亲切、莫名的激动。我们的老师——那位当年风靡欧洲的小提琴演奏家,他好吗?真想他啊!”露茜娅悲哀地摇摇头:“他和他的全家,都被希特勒杀害了。”赵音悲愤欲绝:“天啊!又一个难得的音乐天才,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啊!”露茜娅:“老师的天才,与音符同存!老师的生命,在乐曲的旋律中永不消逝……”赵音感动不已:“说得对!继承他的遗志,将他的音乐灵魂和技法发扬光大,是我们这些做他学生的义不容辞的责任。您叫什么名字?”露茜娅:“露茜娅·格林伯格。”赵音:“好!露茜娅小姐,我以沪江音乐专科学校校长的名义,特聘您为本校的专职教授!”
上海,日军海军码头,戒备森严。在岸上旗语手指挥下,潜水艇缓缓向码头靠拢。德国总领事对身旁的山本司令:“谢谢,司令官阁下,我代表鄙国到访的梅辛格上校,对阁下亲自来码头迎接,表示真诚的谢意。”潜水艇盖舱打开,肩佩德军上校军衔的梅辛格脱下军帽,露出光秃的脑袋,他正春风得意地挥帽向岸上致意。
此时,上海郊区淀山湖畔,晨曦中,一叶橹摇小舟载着伊文斯、刘舒婷、张新民等驶进湖岔小浜边靠岸。张新民指着前面:“博士、刘小姐,我们到家了!看!”不远处村头粉墙上,醒目的标语:“还我河山!”“光复国土!”“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拿起刀枪,这里每一寸土都变成侵略者墓场!”让人振奋。伊文斯停下做个深呼吸:“这里的空气真新鲜!”刘舒婷:“是啊,来到这江南水乡,就像又回到我的故乡常熟。”
村头,传来锣鼓声。张新民:“听!乡亲们在欢迎你这位洋大医生呢?”刘舒婷:“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到了呢?”张新民用手指着农田中相隔不远处的一个又一个稻草人:“看,那是什么?”刘舒婷:“赶麻雀的稻草人呀。”张新民:“再仔细看看。”刘舒婷跳了起来:“快看,博士,这稻草人的眼睛还会动呢。”张新民:“那是老乡的孩子,他们自告奋勇充当抗日游击队的流动岗哨。”伊文斯赞叹地说:“真是活雷达群啊!它使我从西方媒体关于中国全民抗日的报道中找到现实的注释。”
夜,霍瑞斯家,大理石宫殿二楼卧室。红头阿三(印佣)领纽舒曼登上楼梯匆匆进来。霍瑞斯迎上:“尊敬的德国副总领事大人夜间光临,有何贵干?”纽舒曼:“别开玩笑了,霍瑞斯,纳粹头子梅辛格乘潜水艇从东京半夜抵达上海,他带来一份针对上海三万犹太人的‘最后解决方案’,我设法弄清方案的内容,以便采取对策,但被他发现,产生怀疑。英国领馆已答应我政治避难,送我回欧洲参加反希特勒武装,为了掩人耳目,约好来府上接我。”
江南水乡,村头。一位身穿灰色中国军服的中年人紧握着伊文斯的手:“伊文斯博士、刘护士长小姐,欢迎,欢迎!”伊文斯:“啊,陈先生,是你?”张新华介绍说:“这是我们江南抗日游击总队陈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