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9月,我趁奥运之后和残奥之前的那一周,从新加坡飞到了北京,看鸟巢登长城尝烤鸭逛胡同,却没有想到去看看他——我青春时期的偶像汪国真。虽然我们有通话,有通信,是老朋友了。觉得那是个符号式的人物,一个不能轻易触碰的美好标志。他,只能停留在陌生的距离和记忆里。
大学时,曾经在校园的阶梯教室大门口走过,看到戴着帽子的顾城的侧影。他在给同学们开讲座,娓娓地谈诗,表情是当然的如常的木然。我一阵欣喜,却固执地只是遥遥地站在门外,不肯进去,让很多人以为难得的机会溜走。诗人,不就该远远地欣赏的吗?所以,对汪国真,我也不走近,不见面。
上世纪90年代,我是怎么认识被全国青年狂热追捧的汪国真的?回忆里一片空白。但是青春岁月里的那种勇敢无羁和热情,为了书籍出版,为了电台主持,我可以将冒昧的打扰制造在每一次需要里,包括琼瑶家里的座机、章含之病床的手机。那么,与汪国真联系上,便不足为奇了。
第一次与汪国真通话是在电台做直播采访,谈的是如何面对失败。电话里,他是那么诚恳、谦逊、实在。我们的对话被录音了。那盒录音带,我保存着,后来被制成了光碟。
去年5月我在学校开有关“口语教学”的公开课时,校长携一众老师来观摩。为了活跃气氛,我播放了录音的一部分,作为教学分析的资料。我曾经的羞涩和年轻,沸腾了学生的情绪,也让我再次面对了“汪国真”这个名字。听着近20年前的清晰的录音,恍然觉得时光飞逝:我们和青春偶像一起走向中年。
又有一天,在家里的有线电视上,意外地看到汪国真出现在湖南卫视的节目里,他正和一群爱诗的明星在谈诗诵诗。虽觉得有些格格不入,但依然忍不住关注。哦,仍然的汪国真,有诗的地方就有他。
去年底,我回国探亲期间,去到母亲的家,竟一时兴起整理起床底下樟木箱里的大包文字,包括曾经的日记书信创作留言毕业论文等。发现了一叠汪国真的手稿,不忍丢去。那手稿,便是我们曾经的通信,每一封,他都用毛笔书写,竖版的,从右往左,像书法作品。当时,我没有打开。
今天,当我在网上订购着回国度假的机票时,我想这次我回国的第一件事,就是再去一次妈妈的家,再次拉出床底下那只斑驳的樟木箱,好好读一读汪国真的信。
“你已抵达了远方,我们却依然风雨兼程。”4月26日深夜,与我同龄的同事兼好友微信里留下这样的文字。我知道,爱诗的来自北京的她,与我有着同样的青春记忆,那记忆里,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汪国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