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凉。我在厨房里煲萝卜筒子骨汤,灶上小火煨着的砂锅里的筒子骨,砂锅里的汤液由原先的清亮无色慢慢变得浓稠乳白。当筒子骨置身在滚烫的汤中,我闻到的气味是厚重油腻的香味。萝卜入场后,香味便是淡然的清香。慢火煨炖之后,一砂锅补肾养血滋阴润燥、不油不腻味美气香的萝卜筒子骨汤,足以滋养调补秋燥季节里我们的身心。
关于萝卜在秋季的食疗功效,有谚语为证:“秋后萝卜赛人参”。我也有亲证:每年秋燥季节,我都会生发唇疱疹。也不去医院开药,就去菜市场买回几根细长白萝卜,洗净后切成薄片,做一小锅除了萝卜片什么也不添加的清汤。可别小看这萝卜清汤,清热解毒的功效十足。喝上两三天,唇疱疹便痊愈。
所以秋天我的厨房里,萝卜是唱主角的蔬菜:萝卜排骨汤、萝卜清汤、萝卜丝鲫鱼汤、清炒萝卜丝、萝卜红烧肉、萝卜炖牛腩等等。李渔《闲情偶寄》里记有一道凉拌萝卜丝:“生萝卜切丝作小菜,伴之以醋及他物,用之下粥最宜。”但李渔又“恨其食后打嗳,嗳必秽气……故亦欲绝而弗食。”其实以我的经验,萝卜丝以细盐腌制片刻挤去水分后再凉拌,既除辛辣味又免食后打嗳。
所有以萝卜为主料的菜里,我最爱吃的当属干萝卜红烧土猪肉。干萝卜的制作不复杂,菜市场买回大白萝卜,切成长条或块状,摊开曝晒在秋阳下。在这场萝卜与秋阳的热恋中,鲜嫩水灵的萝卜水分被收干了。可是,等你坐在饭桌上,面对一锅干萝卜红烧土猪肉不肯停箸时,你方恍然:失去了年轻水灵的容颜,换来的是比原先的清甜更加独特悠远的美味。这种味道是经历秋日阳光风雨的洗礼而沉淀,更浓郁更持久地萦绕唇齿间,令人难忘。
一根秋天的萝卜,在巧手厨娘手里会变出很多花样:将洗净去皮的白萝卜在刨丝器上刨成细丝。此时,萝卜丝热恋的对象变成了面粉:萝卜丝饺子、萝卜丝肉馅蒸包、萝卜丝饼、萝卜丝圆子,热腾腾香喷喷或脆爽或糯软,直吃得你心情欢畅。
当然,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巧手厨娘。一根秋天的萝卜到了我手里,也只能做出几道再平常不过的家常菜。不过,这也不妨碍我在这个季节爱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