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是网络主体,他们使用和崇尚什么样的语言,关碍未来汉语的方向。如今平媒还好,粗鄙的表达容易被编辑删除或修改;而自媒体由于缺少编辑把关,完全靠“语言自觉”,就容易泥沙俱下。一旦“粗鄙表达”成为一种习惯乃至风尚,就堪虑了。
现在有一种普遍倾向,有些网友已经不会“有话好好说”,动辄“尼玛”“卧槽”“马勒戈壁”,如今又是“然并卵”……软件也是“与时俱进”,连续打字,这些“粗鄙代词”居然真能像成语一样在键盘上一气呵成。我绝不是保守派,刚看到这种“谐音脏话”也曾会心一笑,感到在某种语境下这种“创造”也还能适度接受,因为当“骂人”必须发生时,经过过滤的“代词”总比直接的脏词要少一点碍眼。但我现在比较担忧的是,本来是一种“洗涤”方式,如今敷衍为一种“时尚”表达,颇能引起共鸣。久而久之,时尚语言往“下三路”跑的倾向会加剧。
让网络语言优雅化,是重要的文化工程。新媒体轻快轻巧轻俏,读者面对新媒体,其心理期待会与阅读传统媒体有所不同。所以研究和把握新媒体的特点和规律,游刃有余地驰骋于方寸之间,让读者在文字愉悦和视觉愉悦下受到正能量的启蒙或感悟,领悟“高级轻阅读”的魅力,乃是我们不可绕过的功课。说到底,高低好坏之别,人们还是能够分辨的。泱泱汉语海洋,可供我们创造的天地是何等广阔!只要我们存一颗优雅之心,汉语的雅化是可以随时发生的。当优雅的时尚语言被前赴后继地创造出来,经过良性的优胜劣汰进入基本语汇,一旦蔚成风气,将是怎样可喜的局面!
不妨重温毛泽东的名篇《反对党八股》,今天读来,仍然具有现实针对性。他直批面目可憎的“党八股”,说它“语言无味,像个瘪三”,提出“要向人民群众学习语言”,“要从外国语言中吸收我们所需要的成分”以及“学习古人语言中有生命的东西”。以上三条途径,回答了优秀语言从何而来的问题。于当今的我们而言,这个“向人民群众学习语言”,也包括汲取网络语言的优秀部分,并使之雅化,从而反哺网络,让网络干净和雅致起来。
当然,优雅的语言来自优雅的生活,当生活粗鄙化之后,语言的粗鄙化也难以幸免。所以我们在身体力行用雅语雅风影响网络表达的同时,更要合力驱逐社会戾气。当大家都学会了“有话好好说”和“优雅的表达”,全社会就会形成理智文明的现代风尚。针对汉语粗鄙化的苗头,我们需要做的是“综合治理”,即“打造”和“清理”相结合——一方面将语言流水中的健康新生词语及时糅入语言河海,丰富语言宝库;另一方面对语言垃圾也要及时甄别清理。
人人都有向雅之心,只要我们的新创造足够好,必能替代不雅表达。“优雅的创造”不到位,“粗鄙的创新”就会趁虚而入。承担公共表达功能的新媒体语言干净、优雅、活泼起来,才能形成新的时尚,挤压粗鄙语言的空间。
优雅与时尚并不冲突,网络语言也不是天然带着“粗鄙化”的胎记。从每一个公众号经营、每一篇文章的撰写开始着手,网络语言的文明化是可期的,文明的公共表达、有价值的公共讨论也是可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