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长长白漆栅栏上坡,来到山谷里的房子,明亮月光照耀下的美式平房,我在卡梅尔山谷里的借住地。
年轻时我习惯住b&b。原先没有互联网,世界显得很大,都是要到了当地,去游客中心才能找合适地方住。现在世界因为互联网而小了,在网上就能选好天南地北的房子,从照片上就知道自己要住的房间长什么样,房东叫什么,喜欢什么。这次我的房东叫布赖特。
布赖特家有一满柜子的古老黑胶唱片,唱机还是他少年时代用的,连他少年时代用的贴纸都留在上面。我也有一个八十年代的日本产唱机,我的黑胶唱片也没发霉,在苏联时代的末期,我在圣彼得堡还买了些BEATLES。
一旦有了共同话题,房东和房客的关系就变成人间何处不相逢了。我们聊了一会唱机和功放维修这种中年人的话题,以及我的家乡上海这种历史地理话题,还有大瑟尔海滩上的毒蔓这种徒步者话题。
布赖特穿一件被阳光晒旧颜色的汗衫,带着大瑟尔式的嘻皮气息。他喜欢与房客聊天,即使是不说英语的蒙古房客,他也可以了解到蒙古人做茶的方法。他们并不像传说中那样将茶与牛奶放在一起煮个不停,而是酽酽沏上一壶。布莱德并不走远,就是有时去邻近的犹它州爬山。但他的客人就是他的全世界,他们时不时来借他一间房间暂住,就为他带来世界各地的气息。那天早晨我们还说到爱好,我爱好旅行,去看世界,而布赖特爱好是当房东,坐等世界来他家闲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