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剧院右侧

　　在大剧院右侧有条车道，分别通向演员通道和观众通道。有大型演出的晚上，要是到那里去，能看到演员们在幕间休息时，从演员休息室出来，靠在花坛边上吸烟，呼吸新鲜空气，特别是上海夏初或者夏末天气温和，夜空明朗之时。

　　我总是喜欢看剧，胜于听音乐会。所以幕间休息时，若是在那里看到穿着华服的演员松懈了身体，在那里吸烟，或者安静片刻的样子，总恍然觉得看到了超现实的情形。一次是德国剧团来演瓦格纳歌剧《尼伯龙根的指环》，在上海连演三天。另一次是最近，也是德国剧团来演莫扎特的《魔笛》。我看见《尼伯龙根的指环》里的水妖靠在市政府的外墙上静静仰望夜空，吐出灰白色的烟圈，看到《魔笛》里的恶仆抬着一张狭长的白粉脸与戴黑色高礼帽的合唱队员交谈，看到夜女王在明亮灯光下的走廊里一晃而过。他们给这条平静的车道带来了梦幻的夜景。

　　我其实不想认识他们，也不想要他们在我的节目单上签名，我经过他们身边，高高兴兴地看着他们脸上浓重的油彩，巨大的黑眼影，我想他们在我记忆中保持那种超现实的梦幻。在白天这里就只是一条安静整洁的车道，但在有歌剧演出的晚上，这里就是一个遥不可及却又近在咫尺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