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二十四个节令里,最有勃勃生气的,恐怕要数惊蛰了,3月5日正是“惊蛰”。在我的插队印象中,惊蛰时节多半是下大雨打响雷,在雨水雷声中,可以瞧见一排排梯田的田岸上,挂满了青蛙吐出的一大串一大串白色的“葡萄”,老表告诉我们:青蛙开始吐“宝宝”了!一些过冬的虫卵也开始卵化,飞虫开始多了,桃花红、李花白,鸟儿报春,黄莺鸣叫、猫狗叫春,燕也飞来了。
后来在书中才知道,惊蛰的“蛰”,《尔雅》解释为“静”,《说文》则是“藏”。天寒地冻,动物不吃不喝只睡觉,而惊蛰一到,一声雷响,它们都被惊着了,个个爬出洞口看看:天啊!地都绿了!
当然,真正“惊蛰”的是温度和雨水,不是声音。天暖了,天下万物都被暖醒了,都绽开了生命的蓓蕾,都浸染在风里、阳光里、空气里,都表现在我们的眼前。
春天也就从惊蛰节气开始站稳脚跟了。惊蛰“三花信”:一候桃花,二候杏花,三候蔷薇。三花一开,到处就可听到春天“噼噼啪啪”的敲门声了。
其实,真正早醒的是种田人。在油菜花明黄的地里,泥土不那么冻人了,他们赤脚走在温软的地埂上,忙碌在田地里。那些诗人的诗兴都是被种田人催醒的。不是吗?韦应物:“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田家几日闲,耕种从此起。”陶渊明:“促春遘时雨,始雷发东隅,众蛰各潜骇,草木纵横舒。”范成大婉约如画:“幽蛰夜惊雷奋地,小窗朝爽日筛帘。”陆游《春晴泛舟》:“儿童莫笑是陈人,湖海春回发兴新。雷动风行惊蛰户,天开地辟转鸿钧。”都充满着欣喜的情绪,从严寒走来,见如此美境,何人能不乐!
所以说,最有勃勃生气的是种田人,真正会写诗的也是种田人,诗歌就是靠他们种着,养着,长大的。麦苗、油菜花、雨笠风蓑的背影,无不是最美的诗歌?“田家几日闲,耕种从此起”,是种田人养育了恬淡而深沉的中国文化。
按农谚的说法,“雷打惊蛰前,四十九天不见天”,“雷打惊蛰前,高山好种田”,当是丰收的好年景。此刻,你我都应该“惊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