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莎翁去世400周年,全世界都在纪念,这使我想起了30多年前在上海的往事。
1984年,中国在上海戏剧学院成立了莎士比亚学会。此前,每当国际莎士比亚协会开会,我国只能通过外交部派观察员旁听。
中国莎学会成立不久,就开始承办一件大事:要在1986年莎士比亚去世370年祭的时候在中国举办首届莎士比亚戏剧节。上海和全国有关学者和表演艺术家倾情投入,到1986年初已颇具规模。其时北京学界也风闻消息,认为全国莎剧节该在北京举办。当时担任全国莎学会主席的曹禺先生经过协调,决定将莎剧节在京沪两地同时举行:一场盛会,两个会场。
笔者躬逢其盛,当时正在沪上读研究生,有幸参与并观摩了莎剧节的大部分活动和演出,至今忆来仍然感念和激动。
那时人们办事非常心齐,又加上趁改革开放东风、各级领导支持,短时间内全国文艺团体和相关机构居然排演了莎士比亚的全部剧作。据考,莎翁一生写了36部半剧本,一般国家莎剧节也就是六七台戏演出,但那次我们竟是满堂红。这次莎剧节由于上海准备良久和酝酿较早,可以说是执莎剧节之牛耳,在全国独领风骚。除了演出莎剧,还进行了大量研究莎士比亚的学术活动。特别是上戏的学生,读莎剧、演莎剧、讨论莎剧和研究莎剧成风。得风气之先,它成了建国后在外国文学研究方面亮丽的一道风景线。
据统计,那时仅在沪上就演出了20余场莎剧。而全国的莎剧演出更是比英国当年多出了十几部。那时演出的剧种也是盛况空前。作为沪上举办地的主会场就在上戏。上戏当然要格外卖力,排演了莎剧中场面最宏大、人物最多和情节最惨烈的历史剧《泰特斯·安德罗尼克斯》。此剧是莎翁所写的第一部剧本,是复仇剧。曾在英国很受欢迎,但是其后几个世纪不太上演,上戏的师生复活了这个剧,引起了空前轰动。
那时非常亮眼的是除了话剧,上海莎剧节上还有大量的将莎剧移植成中国地方戏的演出尝试。上海越剧院演出了越剧《第十二夜》,同时上演的还有另一台越剧《冬天的故事》。上海还演出了将《麦克白》改编成昆曲的《血手印》。还有外地剧团带来的京剧《奥赛罗》。最值得一提的是黄梅戏《无事生非》,国际莎协主席认真观看了这部戏,笔者也参与其中。莎协主席关心的是莎士比亚国际化的成功之类大题目;而我震惊却的是当年马兰的青春亮丽和星眼流盼——当年的马兰使我理解了古人写美人的形容词并不是套话。除此之外,我印象最深的还有焦晃和李媛媛的《安东尼和克里奥佩特拉》,将这部古代惨烈的爱与背叛的故事诠释得淋漓尽致。李默然带辽艺赴沪演出的《李尔王》,如黄钟大吕般撼动人心。
据统计,上海当年除了上面提及的,还有木偶戏、广播剧等八个剧种和各种形式的莎剧轮番上演,让中国人大大地过了一把莎剧瘾。临结束,国际莎协主席高兴地说他观摩了20多场演出,盛赞中国对莎翁的重视无出其右。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专门发来贺电。
莎剧节从4月10日到23日历时十四天,在莎翁生日也是忌日当天落幕。我记得闭幕式上曹禺讲了话,国际莎学会长勃洛克班克热情洋溢地盛赞了此次活动。闭幕式由上戏院长余秋雨主持。只是有趣的是,那年马兰和黄梅戏团演出的是《无事生非》,而此后发生的余秋雨和马兰之间新才子佳人故事恰恰应该是名副其实的《终成眷属》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