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29:夜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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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05月20日 星期五 放大 缩小 默认   
“守文以持天下之正”
程念祺
  程念祺

  宋璟是一个很严正的人,非常好学,文章也写得好,为武则天所赏识,官拜御史中丞。有一次,张易之诬蔑御史大夫魏元忠有冒犯武则天的话,说宰相张说可以为证,要在朝廷上跟魏元忠对质。宋璟就对张说讲,一个人的名声是非常重要的,决不可以为了活命就诬陷别人;何况为了这样的事情受责,会有好名声的。他还向张说保证,如果他被陷于死罪,自己一定全力援救,甚至不惜与他一起赴死。张说被他感动,说了实话,总算救了魏元忠一命。

  中宗李显复位后,宋璟官拜吏部侍郎。那时,武则天的侄子武三思,仗着与韦皇后有染,几次找宋璟,干预官员的任免。但宋璟总是告诉他,不要干预朝廷的政事,并以西汉吕氏被灭族的事提醒他。后来,一个叫韦月将的,告武三思秽乱后宫。李显很恼火,要杀掉韦月将,宋璟却坚持要查清事实。为此,宋璟被贬出京城。等到睿宗李旦复位,他才回到朝廷,做了宰相。但不久,又因为建议削夺太平公主和诸王的权力,被贬出京城,到地方上任州刺史。

  公元716年,因为姚崇的推荐,宋璟被从广州都督的任上召回。当时,前往迎接的,是玄宗李隆基的内待杨思勗。回来的路上,宋璟没有跟杨思勗说一句话。杨思勗很受李隆基宠幸,心里忿忿不平,回到朝廷就告了他一状。李隆基听了,反倒更加看重宋璟了。

  做了宰相,宋璟非常注意任用官员,力求做到人尽其材。官员若触犯了法禁,他不讲私情,严格依法办事。有一次,宋璟陪李隆基去洛阳。路上经过一个地方,道路很窄,且年久失修。为此,李隆基要罢免与此有关的地方官。宋璟说,为这样的事罢免官员,老百姓要受苦了。意思是说,地方官怕丢官,会随意征发老百姓服役修路。李隆基听明白了,就把命令取消了。李隆基与一个叫姜皎的官员非常亲密,准许他随意出入皇帝卧内,跟后妃们同榻宴饮,还总是予以赏赐。姜皎的弟弟姜晦,因为这层关系,还做了吏部侍郎。宋璟就直言不韪地对李隆基说,姜氏兄弟的恩宠太过了,这样对他们兄弟俩并不好。李隆基听了,就让姜皎回乡闲住,让姜晦去做了个没权的官。皇后的父亲去世了,要砌五丈多高的坟,宋璟却坚持按常规办,并封还诏书,说节俭是最好的品德,奢侈是很严重的恶,不符合礼法,不能因为是皇后的父亲就破坏了朝廷的礼制。李隆基对宋璟说,你讲的,都是别人很难开口讲的,但还是照宋璟的意见办了。突厥默啜不断地为患中国,唐朝一直拿他没办法。后来,边将郝灵荃砍了他的脑袋,自以为立了了不起的大功,等着朝廷奖赏。但宋璟认为,皇帝如果喜欢武功,那些边将为了立功获赏,就会故意挑起战争。他只给了郝灵荃很少的奖赏,并且过了很长时间,才给他当了个郎将。

  作为宰相,宋璟非常注重自己的职责,不会唯皇帝之命是从;皇帝做错了事,也决不肯装聋作哑。有一年日食,李隆基摆出一副施仁政的派头。宋璟就对他说,人们都说日食修德,月食修刑;其实,这世上的事情,无非是君子和小人此消彼长;不让女人干政,不听小人的谗言,这就是修德;不兴冤狱,不穷兵黩武,官吏不苛暴,这就是修刑;皇帝陛下只要经常记得这几件事,不管他日蚀月食,都会转祸为福的;君子做事,就是少说空话,用自己的真诚来感动上天。这些话讲得很厉害,李隆基表示接受,心里却不一定痛快。

  宋璟离开广州的第二年,广州的官员和百姓,给他立了一块“遗爱碑”。知道了这件事,宋璟很不高兴。他在给皇帝的上书中说,自己在广州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好事,现在有人因为他升了官,受到皇帝的信任,就来搞这些阿谀奉迎的事,朝廷如果想要祛除这样的风气,希望就从这件事上做起,下令从此禁止这样的事情。可见,宋璟不是那种喜欢吹吹拍拍的人。而正是通过这件事,这种为地方官立碑记功的风气,也被杜绝了。

  史书上说,宋璟“守文以持天下之正”。“守文”就是讲原则,就是“持正”。宋璟的为官事迹,无一处不体现出这样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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