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的社会,“老娘舅”一词很热门,不仅街道社区有,报纸上有,甚至电视台的几个年轻姑娘也像模像样地当起了“老娘舅”。每当看到这些现象,几个外甥(女)就会笑着对我说:“娘舅啊,侬好讲两句了。”
是啊,论资格,我当然称得上名副其实的“老娘舅”。上世纪五十年代,母亲曾是个“光荣妈妈”。生了八个子女,我是唯一的儿子,上有四个姐姐,下有三个妹妹,终生与“爷叔”无缘,只能当“娘舅”。
那时候,姐妹们大多在外地工作,结婚生子后都往娘家送,家里最多时养了六个外甥(女)。我配合父母把他们从小带大,虽然谈不上含辛茹苦,至少也有“一把屎、一把尿”的经历,所以和他们的感情特别深。如今,最大的外甥也近五十岁了,我有五十年的“舅龄”,当“老娘舅”自然不成问题。
现在的“老娘舅”盛行确有一定的社会原因,他的调解作用也功不可没。但是,过度的狭义化使“老娘舅”失去了丰富的内涵,只剩下“疾言厉色”的形象,使我颇感遗憾。
其实,上海人的“老娘舅”是很温馨的。他是娘家人的代表,也是受人尊敬的长辈。退休后,我什么工作都放下了,就是“老娘舅”的工作越来越繁重:一则我的“下属部队”日趋庞大,已有八个外甥(女)和三个重外甥,各项事务自然少不了。他们找对象,我帮着参谋,他们结婚,我帮着张罗,还是理所当然的证婚人。重外甥出生了,照理是外公外婆的事,但是整个徐氏大家庭都认为我有点文化,所以给他们起名字也是我的一项任务。重外甥上学了,我又担当起校外辅导员和“故事大王”的角色。这些小家伙也和我特别有缘,每次一见面,总围着听我讲故事、猜谜语,老老小小乐翻了天。再则大家庭里只有我一个“老娘舅”,权威的地位无人替代,所以我责无旁贷地成了大型活动的组织者和指挥者。大家庭的聚餐、节假日的郊游或者去宁波老家祭拜父母都是每年必做的“传统节目”。幸亏我有一定的组织能力和社会关系,做这些事并不费力。虽然忙了一点,但只要听到他们一声赞:“娘舅,侬来赛额!”心里就暖洋洋的。
当“老娘舅”难免也会处理一些家庭矛盾。好在家里人都很老实,他们又信任我,往往“一句闲话”就消弭了“杯水风波”。
退休后的“老娘舅”生活是忙碌的,但又充满着乐趣。我拥有大家庭的信任,又有十几个随时听命的“铁杆粉丝”,做什么事都很顺心。我深深体会到,当“老娘舅”是多么幸福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