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轰动全省的案件

　　“你看你，怎么又变着法子说我了？不过小杨这孩子对晓燕是真不错，你看他给晓燕买的项链，24K呢，比我那条18K的要好多了。”妈妈似乎有点酸，她期待地瞥了一眼爸爸。

　　“他们两个在学校当老师，收入是低一点，但开销也不大，将来等学校里分了房子，日子就好过了。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反对也没用，好坏是他们自己的。”爸爸说得太对了。

　　“哎，人这一辈子啊！”妈妈发出一声感慨。这声感慨，听得我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唤醒记忆的，有时候只是那么一两句话。我是滨师大中文系毕业的，滨师大中文系历史上曾经发生过一起轰动全省的案件。我们的一位老师，叫甄瑞芬，在家中遇害，终年五十六岁，一同遇害的还有她的侄女甄荟。

　　记得案件发生在我毕业两年后，应该就是今年，1996年。我记得是夏天，正是奥运会闭幕的当月。甄老师是中文系的知名人物，不仅因为她开的课很热门，很受学生欢迎，更因为她那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她那兼具教授和作家的特殊身份。中文系隶属滨师大文学院，当年曾是滨海大学分校，中文系的老师几乎个个身怀绝技，但擅长写小说却并不多，甄老师算一个，也是最牛的一个。她最为著名的作品是一部长篇小说《人这一辈子》，被译成四国文字出版。

　　对了，我那篇尚未完稿的滨海历年大事件回顾中，也提及过这起案件。如果我没有记错，案件名是“8·18特大凶杀案”，毫无疑问，这起案件发生在8月18日。这起案件社会影响很大，省公安厅为此成立了一百二十多人组成的专案组，对两千余人进行了调查走访，历经二十三天艰苦侦查，疑案终于成功告破。

　　凶手的名字我也记得，叫薛兵。这是甄老师曾经接济过的一个年轻人，是她的海州同乡，她中学老师薛鸿宾的孙子。这个叫薛兵的坏小子当年来滨海打工，曾揣着爷爷写的一封信，到甄老师家中登门拜访，希望帮他谋份差事。后来，薛兵自己在餐厅找到工作，当上了厨师，不料没多久就被解雇。

　　案发当天，下午时间，薛兵再度来到甄老师位于麓都新村25号的寓所。发现家中只有甄老师的侄女甄荟在，心态失衡的薛兵当即掐昏甄荟，翻箱倒柜。没想到甄老师恰好回家，丧心病狂的薛兵用菜刀一口气结束了两个鲜活的生命。这个残忍的凶手虽然年轻，却十分狡猾。他迅速脱下带血的衣袜，清洗了身上的血迹，换好干净的衣服，卷起劫来的财物，当晚就逃回了老家。一代才女，就这么死于非命，真是令人扼腕叹息。

　　记得这起案件的侦破过程异常曲折。当天晚上，兄嫂来到甄老师家里，发现姑侄两人倒在血泊之中，当即报警。刑警勘查现场后，发现门锁完好，未见撬痕，桌上有半杯白开水，抽屉均被翻动。甄老师身中二十余刀，现场极为恐怖。

　　初步分析凶手与被害人相识，目的是劫财。当时，警方缉凶有三个方向，一是甄老师老家的亲属，二是甄老师的熟人尤其学生，三是甄老师侄女甄荟的同学尤其是男同学。

　　警方投入大量警力，对甄老师家乡海州市定澜县海曙镇、执教的滨海师范大学、居住的麓都新村和甄荟所在的枫林区职业技术学校进行排查，对所有可能涉及的亲友、同事、学生、居民、同学像梳篦子般逐一走访。

　　这样的排查有如大海捞针，其艰苦卓绝可想而知，好在终于发现一条有价值的线索。

　　有一个女生当天去甄老师家中还书，看到一名年轻男子匆匆走出25号大门。据她回忆，当时打照面只是一瞬间，这名男子低着头，走得很急，模样已没有印象。这条线索除了反映出嫌疑人可能的年龄以外，并没有多大价值，专案组的侦查一度陷入困境。

　　转机是一个日记本，甄老师的日记本。

　　甄老师的儿子叫曹卫东，滨海大学历史系硕士毕业后去了澳大利亚，此次回国奔丧。他在母亲的遗物中，发现了五个日记本，他逐字逐句细读，摘出七十多个人名,写在纸上，交给了警方。但考虑到保护母亲的隐私，他没有交出日记本，后来在警方的一再要求下，他交了出来。五个日记本，整整一千五百页中，写满的有一千三百多页，密密麻麻都是蓝色钢笔字，把刑侦总队副总队长老陈看得头昏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