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一朵紫荆花,重植故土不觉整整二十个年头了。廿年来晴多偶雨,但依然茁壮枝蔓。依稀记得邓毅生先生的两句诗:“复我衣冠完我土,紫荆花下听龙吟”是何等心情!
今年五月下旬,香港亨达集团与清华大学、培侨中学联合举办“紫荆清韵”文艺晚会,亨达主席邓予立先生发了一则私讯问我是否有时间回香港参与活动,巧这几天台北正放端午节四天连假,我顺理成章参加了活动。
想起当年因为协助集雅斋举办一场民国闻人书法展览,始与邓先生往来密切。后来我介绍了王北岳老师与先生认识,尔后先生到台北来,都一定请他的秘书佳玲约我们一同聚餐,闲话家常。更因佳玲的缘故,王老师又多认识了许多年轻人,常常相约相聚,或许这帮年轻人不是来自书法篆刻界的,与王老师说话都没大没小的斗嘴,王老师每每开怀大笑。然万万没想到几年后王老师患上老人失智,再几年就永远离开我们。但是我很肯定,我们这一段相聚是老师感到最开心的日子。
多年来我总觉得邓先生不像一般的商人,他虽身为金融公司主席,但乐善好施,爱国爱乡。每当大陆、台湾发生自然灾害时,邓先生必定走在前面,捐款捐物,展现了血浓于水的情怀,发挥人溺己溺的精神。
故在邓先生身上看不到趋利商人气息,反而有一股文人的清韵。这应是他受到其先翁邓毅生先生熏陶所致。毅生先生与我相识得很早,他为人和蔼澹泊,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者。先生字子庄,1917年生于广东东莞茶山镇邓屋,其父邓继通,母袁合贵,有一妹邓肖,后嫁东莞常平镇塘角村周金好为继室,育一子,名周陈渭。我年幼时曾见过她,印象甚深,是一位慈祥老人。
子庄先生自小就学私塾,及其长便于东莞东坑及大朗等镇小学任教,至抗日战争起,先生遂避难香港。与夫人梁德芳育子女两人,女晓文,子予立。子庄先生曾任励群学校校长、岭海艺术专科学校校监等,从事教育工作数十年。同时又精研中医医理,曾应聘为香港招商局集团、香港学友社等中医顾问。因他喜赋诗,又嗜收藏书画,遂与香港艺文人士时有往还。
予立先生有见于此,于是在香港中环开设一所画廊“集雅斋”,作为子庄先生与文艺界友好雅集的场所。并在2000年时,就其父《自娱集》中,选了27首诗,分邀国内外名书画家书写,展于集雅斋中,且结集成《当代书法家书邓毅生诗选》一书出版,其至孝实又可见一斑。
昔年我自大学毕业,子庄先生曾赋诗相赠:“剧怜浊世薄诗文,尚有真知自轶群。岂祇润身期泽物,会看鹏翮奋青云。”并附言:“叶国威君今夏卒业于台湾师范大学,其修读学系为国文。与时下学子多趋选计算机、商科等热门学科大异其趣,志诚可嘉!小诗一首,聊表贺意。”
自2001年子庄先生逝后,予立先生在其本位金融事业上更创高峰,也更用心于画廊之经营,常言:“无论投资工作如何忙碌,有空总会到斋中小坐,及欣赏书画作品,如此可澄心静虑,自是又能重振精神。”
于是予立先生特命集雅斋经理除邀请知名的艺术家个展外,更要对中青代有潜质的书画艺术家展开怀抱,提供场地,使他们能借以互相交流。在这经济效益挂帅的商业社会中,能不惜成本,作如此者,若非真正热爱艺术、热爱文化的人,似又不能做到!
近年邓先生悠游世界,享受他的退休生活,足迹已遍踏120多个国家和地区,并以文字和摄影镜头纪录各地不同的人文风俗、历史地貌。今年邓先生还特别为已踏足30余次使他醉心的中国东北,写成了《梦回长白:中国东北纪行》一书。且陆续在东京、奥克兰、墨尔本、西安和沈阳等地举办“梦回长白·徜徉大东北”的摄影展。
邓先生在东京致辞中说:“东北地大人稀、地大物博,有不同的地理环境,每一个季节都有不同的风景。壮阔的自然景观、深厚的人文历史深深感染了我。东北也是新中国的重工业基地,我们的前辈更是战天斗地,把北大荒变成了北大仓,值得我认真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