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画语境中,荷花不仅仅是荷花,竹子也不仅仅是竹子。荷花属于夏天,从来都是文人所爱。“水佩风裳无数”,想象微风吹动荷塘,送来缕缕清香,驱走几多溽暑。怪不得西湖里要栽种荷花,也是为了这片清凉。刘旦宅画有《荷塘消夏图》,就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的意境。张大千的《蕉阴逭暑图》一树芭蕉,绿荫如盖,高士手执纨扇,席地纳凉,神态渊雅静穆,勾线与设色都有古典气息。想来古时也的确热不可耐,只好画一树碧绿宽阔的蕉叶让主人清心明目。吴琴木的《因过竹院逢僧话》出自“终日错错碎梦间,忽闻春尽强登山。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唐诗意境。心情烦闷时来到竹林茅舍,在与寺僧的闲聊中,平复心情。
丰子恺先生笔下的“夏天”似乎都是俯拾可得的平常江南生活小景,在他画来是那么随意率性,妙趣横生,也让有同样经历的人们会心一笑。一幅《折荷图》扇面画,画了“折得荷花浑忘却,空将荷叶盖头归”的一家三口,妈妈牵着小女,爸爸走在其后,让人身临夏日太阳当头照的炎热,再配以简洁明了、充满生机的景物,整个画境情趣盎然。还有一幅丰子恺的名作《锣鼓响》,画的是顽皮小儿一手向前指着,一手拉着奶奶,尽力地要往前赶去凑热闹。对这幅画作来说,其艺术性在于用简单而朴素的画笔表现了一幅有声有色的热闹场面,让人看了觉得亲切又有趣。而从奶奶手上的一把蒲扇可以看出,这是扇不离手的炎热夏天。你有没有想起小时候,和奶奶坐着一起乘凉,她拿一把芭蕉扇摇啊摇,慢慢地把你送进梦乡。
元代画家刘贯道的《消夏图》是此种题材的杰出代表,画的是一个种植着芭蕉、梧桐和竹子的庭园,其左边横置一榻,一位士大夫解衣露出胸、肩,赤足卧于榻上纳凉。两位侍女持长柄扇正向他走来。榻之侧有一方桌,桌子与榻相接处斜置一乐器。榻的后边有一大屏风,屏风中画一老者坐于榻上,一小童侍立于侧,另有两人在对面的桌旁似在煮茶。画面传递的信息如此丰富,足见元代高士消夏纳凉的生活图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