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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09月05日 星期二 放大 缩小 默认   
人生不相见
王辉城
  王辉城

  前些天,一发小来上海出差。抽空与他见了一面。几年未见,我们的模样都起了不小的变化,但似乎还有说不完的话。人终其一生,困于情中。这是人的社会属性所决定的,我们在亲情、爱情、友情等关系之中,寻找自己的位置和价值——只有依赖“情网”,才能在社会上立足。没有人是一座孤岛。但是,人性又是自私的。我们所依赖的人情,既坚韧又脆弱。

  友情的可贵之处,就在于两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羁绊在一起,形成密切又疏离的关系。现代人的友情,来得快,散得也快。现代通讯技术这么发达,手机随便摇一摇就能把一个陌生人变成朋友,甚至是有亲密关系的朋友。容易得来的东西,很难会去珍惜,这是人的天性。

  古人不一样,他们生活范围小,认识一个陌生人不容易。尤其是读书人,张眼望过去,都是粗糙的汉子、饶舌的大妈,话谈不到一块去,生活就容易憋屈、苦闷。故而,读书人若是遇到一个知己,少则促膝长谈,多则同床共枕。

  清朝乐钧在《耳食录》中,记载着这样一则故事:有商人丙、丁两人,感情很好,相约到长沙去合伙做生意。定在某日启程,但丁没有来。丙等了十余天没有见丁,以为丁已爽约,心底不快,于是就一个人去做生意。三年后,丁突然来到。当时,丙已经赚了好些钱,准备回家。丁谢罪自己来晚了,但并没有说明来晚的缘故。他说:“既然你要回家乡,那我就跟着你回去好了。”丙婉拒说:“你千万不要这样。你大老远过来,肯定是有所作为。现在为了我,没有做成什么事,就要回去。这就是我连累了你啊。”丁却坚持与丙同行。虽然丙很感动,但心底也有丝丝疑惑。丁在路途上的行为,打消了丙的疑虑。不管是在路途之中,还是客居旅店里,丁所表现出来的情谊,逾于往日。丁又常常感慨人生聚散、朋友离别之恨。他的话,让人感到凄然,仿若寒冷冬夜听见了呜咽的笛声、对着惆怅的落月听见了断琴之音。

  两人到了老家,在岔路上,丁依依不舍地握着丙的手,恸哭而别。丙亦感到凄恻,潸然泪下。

  三日后,丙造访丁家却只见他的妻子流泪出来,原来正是当年前往长沙前夕,丁已亡故,弥留之际,还惦记着失约之事……

  中元节讲这样一个鬼故事不是为了吓唬大家,正是有了这样的传说,才让人觉得友情的伟大与弥足珍贵。

  杜甫有句诗:“十觞亦不醉,感子故意长”,意思是说酒喝了一杯又一杯也不醉,朋友的旧情谊,让人由衷感动。人海茫茫,朋友难得一见,自然是要“故人具鸡黍”。这是日常生活里的欢欣和“意外”——年轻人不懂,以为彻夜喝酒就是友情,其实不然。我们的人生随着境遇变化,朋友也有可能渐渐零落,正因如此,当一份曾经的友情又回到眼前,不亲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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