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月的一天,在芬兰赫尔辛基的鲁道夫敬老院,97岁的泰米坐在轮椅上。她的思绪有点乱,因为据说今天会有一位新邻居,一位20岁的年轻人,她无法想象自己怎样与一个年轻人相处。
泰米在芬兰东部的一个小镇长大,当过清洁工,又在一家人造黄油的生产厂工作过,丈夫1970年死于心脏病,她独自把4个孩子抚养成人。退休后,她在敬老院里过着平淡的生活。15年前,泰米因中风而半身不遂,不得不终日与轮椅为伴。幸运的是,她的右手依然能自如活动,画画逐渐成了她的爱好。
忽然,一位身材修长、头发乌黑的年轻人来到门口,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嗨!我是你的新邻居,”年轻人说,“我叫乔纳,介意我进来吗?”这声招呼打断了泰米的遐想。“请进,”她回答,既好奇又有点不放心。
乔纳告诉泰米,他出生在特拉维夫,父亲是以色列人,母亲是芬兰人。他和母亲及弟弟住在赫尔辛基,最近他们搬走了。“我不能跟他们一起走,因为我的烘焙课程正进行到一半,”乔纳解释道,“我急需找个住的地方。”
赫尔辛基是世界上生活成本最高的城市之一,想找个合适的住处并不容易。乔纳听说有个叫“宜居屋”的项目后,就提出了申请。
最初提出“为敬老院引入年轻人”想法的人是荷兰代文特市人文敬老院院长赫亚·西普科斯。她研究了欧盟、加拿大和美国的大量案例,发现老人们与世隔绝和孤独,容易引起健康状况和认知能力下降。从2012年12月起,赫亚开始寻找一种解决问题的方式。她认为“老人天天看着窗外季节的轮换度日,年轻人可以带来了外面的精彩世界。”如果在敬老院引入年轻学生,既可以解决房屋空置问题,又能解决年轻人无房的问题,性价比很高。
当赫亚向董事会提出建议时,董事们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他们觉得老年人与年轻人对音乐、生活习惯等事物的观点完全不同,双方很可能格格不入。不过,在赫亚的坚持下,董事会最终决定尝试一下,选择一名学生入住敬老院半年,看效果如何。学生可以免费住宿,但必须是个“好邻居”,且每个月提供至少30小时的陪护服务——从膳食服务到教电脑,都是些简单任务。项目实施后,运行状况出乎意料地好。
当赫尔辛基青年部的项目经理米基听说代文特市的“人文项目”后,也打算展开类似的尝试。他决定选择鲁道夫敬老院作为试点,因为这个敬老院楼梯多,走廊长,老人行走有困难,入住率不高,有空置公寓。2015年11月,收到312份申请。经层层筛选,最终选定3人,乔纳就是其一。
成为邻居后,泰米和乔纳交往频繁,友谊之花茁壮成长,乔纳经常会带着自制的肉桂面包来泰米屋里串门。“我喜欢吃他做的肉桂面包。”泰米说。在画画方面,泰米喜欢用铅笔在素描本上描绘黑白的静物和风景,乔纳则更喜欢色彩丰富的油画。
现在,乔纳已经有了一份全职的糕点师工作,但仍然住在这里,他和泰米成了忘年交,经常一起坐在桌边谈话和画画,宛如多年好友。“我更开放了,”泰米说,“乔纳经常鼓励我走出房间,多与其他人交谈。”乔纳则笑着表示:“在当前的芬兰,邻居间的接触和交流通常很少,这里邻里间的友谊才是真正特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