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上海人,从小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至今呒没离开过。
我从小就讲上海闲话,因为阿拉屋里厢的人只会讲上海闲话。当然,老弄堂里绍兴、宁波话,苏州、苏北话,倒是一直响勒耳朵旁边,我也熟了勿得了。
小学读书了,普通话讲得好的老师一个也呒没。老师对阿拉讲,标准的普通话,呐听电台(播音员)的。听了电台广播,我才晓得,上海闲话也有标准讲法的,格个也是要听电台(播音员)的。于是,万仰祖、金锡仞、邓平生……格些沪语播音员的大名,早早就印在我的心里了。
2005年,我到外交部采访,时任国务委员的唐家璇,听说我是上海电台的记者,伊兴致勃勃地搭我讲,“我小辰光就听电台《空中书场》节目,当时的主持人叫万仰祖。”“万仰祖当时有个雅号叫××,万××”。堂堂大国的外交部门掌门人,连万仰祖的外号都清清爽爽,可见影响之大。
当时,每天夜里六点钟,是我最留恋的辰光,电台的广播声响起,“上海人民广播电台,波长270.27米,1110千周,现在是《说说唱唱》节目时间”。每天一个钟头的《说说唱唱》节目,老一辈滑稽演员的节目,讲的侪是道地的上海闲话。连下来两个钟头的“广播书场”节目,播音报题的,就是万仰祖等沪语播音员。评弹节目虽然用的是苏州方言,但是搭上海闲话交关接近,连“尖团音”也相差勿多。还有我欢喜的沪剧,老演员们近乎乡音的本地闲话,一直滋润着我的语言神经。
后来,我经过招聘考试,也进入了电台工作。再后来,我有幸勒了编辑《星期书会》节目的辰光,搭著名演员庄凤珠一道主持。再后来,领导又让我去主持电视专题《评弹天地》。呒没想到,还得到了观(听)众的纷纷好评。
有一位署名为Sun Mar的网友发帖说,秦来来有一口尖团音分明的吴语功底,他能上电台和庄凤珠一起主持《广播书场》,也能和朱琳一起主持《评弹天地》,既能编节目,又能演节目,而且形象也讲得过去,电视台省下了请演员(主持)的费用……
而上海评弹团团长、著名演员高博文的评价是,我的编辑主持“具有书卷气”。
俗话讲,“艺多勿压身”。我坚持用老一辈播音员的沪语磨炼自己,得到了想勿到的收获。
再后来,领导派我到大世界工作。大世界是一个集老上海民俗、民间、戏曲文化大成的宝库。根据我掌握的资料,我设计了一个传播海派文化的讲座《大世界的前世今生》;而且,为了准确地表现上海开埠以来的变迁,我坚持用上海闲话宣讲;同时我还用五六种方言穿插其间,表现开埠时上海海纳百川、五方杂处的现状。我的讲座,到政府机关、大专院校、党派团体、社区街道、郊区乡镇……至今讲了有60场之多。
现在四五十岁以上的中老年人,基本上都去过大世界;可是伊拉的经历,只是一次、或者几次,伊拉游历大世界的记忆是一个点,我用“大世界前世今生”这根线,串起伊拉记忆中的这个点,触动伊拉记忆的经历,打开伊拉记忆的窗户,激发伊拉记忆中的兴奋点……在三林社区讲座结束后,一位满头白发的听众,走到台口,给我深深鞠了一躬,说我的上海闲话交关标准,长远听勿着了;又讲,我的讲座让他又年轻了一次……
现在,政府部门越来越重视保护上海方言。不仅广播电视有沪语节目,就是报刊上也开辟了“上海闲话”专栏。上海闲话的保护传承大有希望。
十日谈
擦亮上海文化名片
责编:殷健灵
老式里弄,条条弄堂竖排横排,家家门户犬牙交错,孕育着充满人情味的上海里弄文化。